20 单身不自由_以玫瑰之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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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 单身不自由

  节后上班,陶涛搬回了技术部的办公室。

  搬办公桌时,看到花瓶里那束枯萎的玛格丽特,左修然的身影滑过脑海,她低下头,抿上了唇,不让叹息逸出嘴角。

  飞飞手托着下巴趴在桌上,眼神幽幽地不知看向何方。

  “怎么了?”陶涛蹲下身,把电源插头插上电板,资料堆了一桌。她这个上午都不得闲了。

  飞飞摇摇头,闭了下眼,“没劲!”

  “最近相亲有什么结果吗?”

  “没,越相越没有自信,不知上帝乍搞的,净给我留了些极品恐龙。陶涛,左老师有和你联系吗?”飞飞站起身,走到陶涛桌边。

  “没有啊!”陶涛正在把资料归类,常用的放在手边,安装方面的要存档。

  “他好象和其他人也没联系,以前和我们处得挺不错,怎么一走就石沉大海,手机也停机了。”

  陶涛抬起头,看着飞飞。

  “你没给他打过电话?”

  “嗯!”

  “我打过几回了,都说电信小姐接的,对不起,该用户已停机。”飞飞耸耸肩,学着电信小姐甜糯糯的语调,“到底是花花公子,薄情得很。不过,陶涛你会想左老师吗?”

  “干吗要想?”陶涛淡淡一笑,继续忙自己的。

  想,应该是默默的、静静的。

  吃午饭时,她拿出手机看了看。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,陌生号码。她发了条短信过去,只有一个“?”。

  对方没有回,她把手机塞回袋中,估计是骚扰电话。

  在医院呆了十多天,陶妈妈终于出院了。一回到家,陶江海夫妇就发现了陶涛一房间的行李。

  “小涛----”陶江海眨巴眨巴眼,“你和华烨闹别扭了?”

  “没有。我们离婚了。”陶涛慢慢抬起头,语调平静,眼中却溢满了忧伤。

  陶江海脚一歪,一下跌坐到床上。

  “是因为爸爸那个龌龊心思吗?小涛,那是爸爸不好,是爸爸自作多情,和华烨、你婆婆都没任何关系,你别迁怒他们。你看,你妈妈都没这样,你怎么能---”陶江海急得脑门都发亮了。

  “我们离婚和这件事没关系,是因为-----”

  陶江海被陶涛脸上剧烈的痛楚给震住,“小涛,华烨外面有人了?”

  陶涛捂着嘴,无声地抽咽。

  “我要去打断他的腿。”陶江海脖颈处青筋直暴。

  陶涛看着爸爸,哭声渐渐放大。

  “你有把他们捉奸在床?”一直坐着的陶妈妈心疼地上前抱住陶涛。

  陶涛摇摇头,“是他以前的女朋友,这些年,他一直爱着她。”

  “小涛,我和华烨好好地谈谈,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坏。”陶江海说。

  “爸----”陶涛推开陶江海,抹去脸上的眼泪,“你希望我还和他一起?”

  陶江海长长地一叹,“小涛,爸爸瞧了华烨几年,了解他的为人。他如果真和以前的女友藕断丝连,他就不会娶你。男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,得饶人处且饶人吧!”

  陶涛咄咄地看着陶江海,“爸爸,那么你说妈妈她这次犯病不得挺可笑的吗?你又没做什么,她气什么气?”

  “小涛----”

  “其实,这也只是一张照片的事件,华烨做得比这不知过分多少倍。难道一定要我象妈妈那样躺在医院里,你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?我对他的意义不过是能为他生孩子。爸爸,我不配得到一个男人全副身心的爱吗?你想看到我一辈子郁郁而终?”

  陶江海语塞。

  陶涛仰起头,看着天花板,深呼吸,苦涩一笑,“是的,他事业有成,又有教养,长相不赖,有担当,成熟稳重,是个好男人。可好男人就一定是个好老公?我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。”陶涛闭上眼睛,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,“可是我已经撑不住了。如果你和妈妈不要我,我可以离开。但我和华烨还是会离婚。”

  “我支持小涛离婚。”陶妈妈含着泪说道,“那种日子就象隔着衣服用石头砸你,里面伤得很重,外面还看不出。”她疼惜地摸摸陶涛的头,然后转过身看着陶江海,“我老了,不得不忍。小涛不行,她值得更好的。就当我自私,把小涛在身边多留几年。”

  陶江海跺了下脚,重重叹气。

  陶涛一下扑进妈妈怀里,放声嚎哭。

  站在民政局门口,华烨仰起头,深吸一口气。

  他们结婚的时候在三月,来领结婚证那天,她特地穿了件粉色的长裙,手里提了个大红的包包。负责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让她把身份证拿出来,她低头在包包里翻了半天都没取出来,急得都快哭了,最后还是他在她的票夹找到。工作人员打趣道:新娘子太激动了,她羞得躲在他的身后,脸红如熟透的番茄。

  领好证,两人回到车上,他正准备发动车,她突然摇了摇他的胳膊,他侧过身,她环住他的脖子,埋进他的怀里,贴着他的耳朵,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羞羞地喊了一声:“老公!”

  他当时心强烈地一震,下一秒,抱紧了她,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。

  陶涛从出租车里下来,他定定地看着她,眼眨都不眨。

  那双含羞带娇的眼睛现在已无波无澜,他在她的生命里,还能扮演谁?

  此时,离婚好象只是为了维护一份男性尊严。不然,他要等着她的起诉吗?

  他的人生有太多的离开,在母体时,父亲离开了;长大后,沐歌离开了;现在,离开的人是陶涛。

  他只能面对,不能抵挡。

  绝望而又冰凉的情绪如寒潮从脚下漫起,直达心底,他很冷,很疼,但他知道他能忍住。

  十分钟后,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民政局,他看到他的影子与她的脚步重叠着,仿佛很密切,却分别是两个单独的个体。

  她走得很快,他喊住她,“我送你!”

  “不要,打车很方便。”她看着他的眼神,已经多了一份距离感。

  “我们一块去喝点东西。”他不是热情的人,却在努力地找话题。这一分开,以后,他想见她就不容易了。

  “我不渴。”她摇头,心头掠过苦涩,以前要是他这样讲,她会多么欢喜雀跃。

 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,陶涛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,没有和他说再见。

  婚姻的开始,宾朋满座,欢声笑语;婚姻的结束,却是这么孤寒清冷、悄无声息。

  他久久地立着,直视着车子远去的方向,一动不动。

  华烨在家躺了两天一夜,继续回事务所上班。

  每天早晨按时起床,自己给自己做早饭,有时候是冰箱里的鲜奶面包,切开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,倒一杯牛奶,匆匆倒进胃里;有时候起得早了,就煮一个鸡蛋,直接从热水里捞出,蛋壳特别难剥,到最后,就是蛋黄上粘了点白,他一口生生地咽下去。钟点工现在一周来两次,这样,家里能保证清洁,衣服也有人洗了。

  现在的日子好象算正常,但和陶涛在家时比,只能叫凑合,可又有什么办法。

  周五,他去部队大院看季萌茵。季萌茵不知在忙着写什么,做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。他在客厅里看了半小时的报纸,给她倒了杯茶,便走了。下次再去,她告诉他,军区安排她近期去海南疗养,她同意了,从时间上看,春节不在青台过了。他笑笑,此时的海南,阳光温暧,百花常艳,他让她玩得开心点。

  “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,希望你也能。”季萌茵说。

  他扬扬眉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  他在事务所呆的时间越来越多,再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里。家,纯粹是睡觉的地方。但呆在事务所也烦闷,职员里大部分都有家有室,临近春节,工作之余,挂在嘴边的就是在哪吃年夜饭,给两边的老人买什么年礼,老婆怎样,孩子怎样。就连邹秘书这样的单身汉,也跑来向他这个过来人请教,给女朋友的春节礼物,是送衣服好,还是送首饰更有意义。

  与此一比,更显他的形只影单。

  同事看他总在事务所呆着,调侃道:“华律师,你这样拼命工作,太太没意见吗?”

  他耸耸肩,抿嘴浅笑。和陶涛离婚的事,他没和任何人提。不知是心里不愿承认,还是他认为没有必要。

  他更多的觉得这一切象他做了个梦,有时候夜里醒来,一翻身,手摸到身边空荡荡的床铺,有好一会回不了神。还有一次,天亮了,他醒了却没睁开眼,听到客厅里有动静,下意识地问道:“小涛,几点了?”

  没有人应答。

  起来后,才发现睡觉前忘了关阳台的窗子,夜里起了风,吹进一室的寒冷。

  上电梯时,遇到在酒店做大堂经理的邻居,笑盈盈地说:“好些日子没碰到陶涛了,工作很忙吗?有家手机公司在我们酒店开展销会,让她过去瞧瞧,有些展品还没向市场发行呢!”

  他摸着钥匙点头道谢,走出电梯,没有开门,就倚在楼梯上,掏出烟,慢慢地吸着。

  陶涛和他没有一点联系,明明在同一个城市,两人也没偶遇过。他想主动给她打电话问候一下,十一个数字按出来,又一个个删去,他和她说什么呢?

 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双周休,他加班到半夜才回来,睡得迷迷糊糊,听到手机响,眼倏地睁开,欣喜地拿过手机,一看,心一沉,是张弘。

  “还在睡?”

  “昨晚加班了。”他闭上眼,躺在床背上。

  “都很久没聚了,别人送了我一瓶好酒,晚上一起吃个饭,地点随你挑。”

  “我不想动。”他揉揉额头。他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,非要他出席的应酬,才会去打个照面。

  “是不是今天不方便?那我们改个日期?”

  “不是,也没什么不方便的。”

  “那我帮你向小嫂子请假?”

  “不要----”他脱口叫道,心里面突然涌出一股悲凉。以后,他想和谁见面、想什么时候回家、想和谁发邮件打电话、想喝多少酒、衣服想怎么搭配、头发什么时候理,都不需要在意另一个人的态度了,也不要绞尽脑汁地编什么理由了。

  他是自由的,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很方便。

  他咀嚼着口中的苦涩,“去彩虹酒吧,把大家都约了。”

  张弘象是犹豫了一下,才应道:“彩虹酒吧前一阵停业了,这两天也不知有没开。没事,我给经艺打一电话,不营业就借我们用一晚。”

  他很诧异,“好端端的怎么停业了?”

  张弘叹气,“沐歌没和你提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“唉,不知为了啥事,子桓和经艺吵起来,把酒吧给砸得一塌糊涂,不慎碰伤了一个顾客,那人不是等闲之辈,叫了几个人来对打,后来警方都出动了。警方让停业调查。杂七杂八的事,我们见了面再细聊。晚上肯定来吗?”

  “嗯,我会去。”

  华烨睡到中午才起了床,给自己煮了一碗面,调汤时,把醋当成酱油,一入口酸得直咧嘴,结果没吃成,只好喝了点牛奶应付。

  聚会还早,他开了车在街上转圈。转来转去,车象有了意识,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桂林路上。

  阳光很好,风是细细的,海浪是温柔的。气温仍然很低,可却让人感觉不如前几天那么冷了。桂林路上行走的人很多,经过的车放慢了速度,尽量不按喇叭惊着行人。

  华烨把车停在一家别墅的院外,院子里种了一排冬青树,树长得很高,枝繁叶茂,正好可以挡着他的车,而他却能从这个角度,清晰地看到陶家别墅。

  陶家的院中停着两辆车,厨房的窗子开着,不时有热气飘出来,里面人影簇簇,哗地一下,是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笑声。接着,他看到了陶涛,心一下砰砰直跳。

  陶家面朝大海的露台上也放了两只躺椅,和听海阁阳台上的一模一样。陶涛背对着他坐着,手里拿着本书,他看不见她的表情。她象是看得很认真,头也不抬,过了一会,从屋里走出一个人,是叶少宁,他托了个盘子,盘子里装着什么食物,他推推她的肩。陶涛仍然没有抬头,叶少宁坐了下来,从盘里子捏出一块凑到她嘴边,她摇头,他坚持地举着,她无奈咬了一下,还有一半,塞进了叶少宁的嘴巴里。

  华烨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,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,尔后,他又缓缓地将手指伸开。

  他还有什么资格生气?陶涛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。这个场景不意外,当陶涛恢复自由之身,暗恋她的叶少宁怎么会再次错过她呢?

  麻将桌上,叶妈妈又赢了牌,笑得嘴都合不拢。

  坐在她下家的一位麻友笑道:“叶妈妈手气真好,这几天,天天赢。”

  “这些算什么,要是少宁过年给我带个媳妇回家,那我才是真的开心。”

  “这有什么难的?少宁有才有貌,工作又好,自己有房有车,想找什么样的没有,怕是他太挑了吧!或者心里面有人?”麻友意味深长地朝露台瞟了瞟。

  “哪有挑,可能是缘份没到,这事急也急不来,不说了,继续打牌。”叶妈妈哗啦啦地洗着牌,麻利地叠起。

  一边微笑着的陶妈妈闭了闭眼,说道:“少宁这孩子,我打小就很喜欢。我一直都说,谁家找了他做女婿,睡着也要笑醒。”

  叶妈妈手一抖,牌“啪”地一下掉到了桌子下面,“呵呵,是吗?”她讷讷地冲陶妈妈笑着,弯身捡起牌。

  “当然,我羡慕你生了这么个好儿子。”陶妈妈笑得更温和了。

  叶妈妈却突地打了个冷战。

  “看什么书呢?”叶少宁把盘子搁在桌沿上,探过身。

  “张爱玲的《倾城之恋》,看过吗?”陶涛甩了下长发,阳光有些刺眼,她闭了一会,才抬起头。

  “小女人看的书,我才不看。唉,不知影城现在放什么片子,好久没看电影了。”叶少宁把手枕在头下,向后躺去,嘴角溢满温柔。

  “不管什么片子,和你看电影都是一个噩梦。”陶涛翻了个白眼。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“不记得上次看《花木兰》?”

  “真是小心眼,那么远的事还记着。小涛,这样呆着,你不闷吗?你都快象我妈那样,提早进入老年期。”

  “你嫌闷就走呀,又没人留你。”陶涛低头翻了一张书页。

  叶少宁撇嘴,“你就巴不得我走,这么不待见我?”

  “不是,这么美好的时光,你该去约个会什么的,干吗要和中老年妇女泡一起?”

  叶少宁咕哝一句,“这不正约着吗?”只是音量太小,陶涛没听着。

  “小涛,手机响了。”陶妈妈在屋子里叫了声。

  “我接电话去。”陶涛把书扣在椅中,跳起身进了屋。

  “就知道是情呀爱的,”叶少宁拿过书,把陶涛看的那页折了一下,随手翻着,直皱眉。

  眼前突然一黑,他把书挪开,发现叶妈妈站在面前。“妈,麻将散了?”

  叶妈妈一脸严肃,“没有,她们休息下吃点东西。少宁,你回家去,以后不准再来陶家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叶少宁讶异地坐起来。

  “你总来,人家会误会。”

  “误会什么?”叶少宁失笑。

  “以为你喜欢小涛。”

  叶少宁一愣,脸红了。

  “小涛要是没结婚,这亲事还能商量。现在,你好歹是泰华的特助,也是一金领,条件这么好。小涛再怎么样,是离了婚的,怎么配得上你?陶家打的什么主意,我清楚。哼,想得真美。”

  “妈,你到底在讲什么?”温文尔雅的叶少宁突然拉了脸,语气生硬起来。

  叶妈妈一惊,“少宁,你不会对小涛真的-----”

  “不要再说了,妈,我的事我自己有数。”叶少宁一挑眉,冷冷地看着叶妈妈。

  叶妈妈呆了,木木地拉开门,陶涛握着手机站在门里,神情淡淡的。

  气氛一下僵硬。

  “谁的电话?”叶少宁忙装作好奇地问。

  “杜晶回国了,明天中午到青台,让我去机场接她。”陶涛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开心。

  坏丫头,也有男朋友了!

  彩虹酒吧。

  坐在吧台上,与张弘喝了两杯法国进口的干红,华烨看看四周,“今晚客人真少!”彩虹酒吧已经恢复营业了,晚上九点,正是酒吧热闹之际,厅堂里都没几个客人,演出的小舞台也是灯光黯淡。

  张弘捏了点小菜塞进嘴里,“慢慢会好起来的,老客们还不知道酒吧又开门了。不过,现在客人多,经艺也没精力打理。”

  华烨转了下吧椅,看到经艺窝在角落的沙发上,神情木然,面前放着一瓶威士忌,她机械地一口接着一口,杯沿不离嘴,眉头都不皱一下,好象喝的不是酒,而是水。

  “她这样很快会醉的。”华烨说道。

  “没办法,她那性子谁劝得住。”张弘耸耸肩。

  “她到是听沐歌的话。”

  “对!”张弘一拍大腿,“我给沐歌打个电话。她这些日子忙着排练新春音乐会,不知有没有空呢?”

  华烨端起酒杯,浅浅抿着。

  大门上系着的风铃一响,门僮拉开门,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。华烨还没看清来人,经艺已经抢先跳了起来,惊喜地叫道:“子桓,你来啦!”

  萧子桓对着华烨与张弘淡淡颌下首,躲开经艺的手臂,“我是来拿鼓的。”

  “不要,不要----”经艺不顾酒吧里客人的注视,扭头跑向小舞台,紧紧抱住萧子桓演出所用的爵士鼓,拼命摇头。

  “经老板,”萧子桓冷笑道,“你凭什么扣留我的鼓?”

  “你把鼓拿走之后,你就再也不会来了。”经艺的声音很明显的带着哭腔。

  “我们之间没有签定任何合约,我来,我走,都是我的自由。让开。”萧子桓闭了下眼,把经艺推向一边,整理着鼓架。

  经艺一把抢过鼓棒,“子桓,你别那样残酷,你知道我对你----”

  “那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吗?”萧子桓愤怒地瞪着经艺,“本来我不想说,可是你做得太绝了。你故意接嫣然的电话,说我与你上床了。你还跑去陶陶外婆家,要嫣然签下离婚协议书,说你怀了我孩子。然后你又让你老爸向我爸爸开口,要我对你负责。请问,我该对你负什么责呢?我们是有一晚躺在同一张床上,可是我那时候喝得烂醉。喝醉的我不如一条狗,哪儿有块空地我就躺哪。如果讲我酒后乱性,行,换作别的女人有可能,可是我不是个gay,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呢?”

  “子桓-----”经艺身子摇晃了下,脸刷地一片惨白。

  “经艺,我从来没把你当个女人。如果我们曾经处得不错,那我最多当你是一哥们。你说我会喜欢一男人吗?”萧子桓逼近她,一抬手抢回鼓棒,双目炯炯,“别说什么我是你唯一爱的男人,那不是荣幸,而是恶心。看你一眼,厌半年。我就是和陶嫣然离了婚,怎么的,我也会找个正常的女人,也轮不着你?你激动个什么呢?从此以后,咱们不是路人而是仇人。下一次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使什么坏,我就不是砸东西了,我会一把火把你和这酒吧一块给烧了。别以为我不敢,我可是萧家的一败类。”

  他狠狠地推了经艺一把,经艺“咚”地一下跌坐在地,呆呆地看着他拎着鼓扬长而去。

  酒吧里安静得暴风过后的沙漠,一片死寂。

  过了一会,“哇”地响起一声嚎哭。

  华烨看看张弘,张弘摊开双手,“都是朋友,你让我说啥?”

  “子桓讲的都是真的?”

  张弘叹气,“唉,差不多吧!子桓上次砸酒吧,就是为这事。哦,沐歌来了。”他抬下手。

  许沐歌急匆匆地往里走,脱下大衣,连同肩上的包递给华烨,“我先去看经艺。”

  华烨接过,“好好地劝劝。”

  许沐歌点头,走过去弯下身,经艺一下抱住她,哭得更加豪迈。“他走了,再也不来了-----“

  “我在门口碰到子桓了。”许沐歌扶起她,低声说道,“我提醒过你,不要去惹他,你就是不听。你太操之过急。”

  “怕是慢慢来,他也不会喜欢我。他说我是个男人,沐歌,这话象刀子一样的扎我,我的心都碎了-----”

  “我懂。走,我们进去,这里有客人在。爱情又不是非有不可,女人有了事业,一样会有人爱的。”

  “我不要别人,我只要子桓------”

  “好!”许沐歌连哄带拉,把经艺弄进了里面的休息间。华烨与张弘都长吁了口气,张弘为华烨又倒了一杯酒。

  “今年的年夜饭还在你丈人家吃?”张弘举起酒杯。

  华烨没有说话,专注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。

  “在家做很累人,你丈母娘刚做了手术,让小嫂子一个人忙,你舍得吗?要不我帮你联系个酒店,定个大包间,在那吃年夜饭,很舒服的,也讨讨小嫂子欢心,以后我约你就更方便了。”

  “不要了,年夜饭吃的是气氛,不在意吃什么菜。”华烨悄然咽下一口凄凉,闭了闭眼。

  张弘讪讪地笑,“你到是很传统。”

  华烨没接话,这时又来了几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。几个人换了张桌子,随意聊着。华烨没什么讲话,大部分在听。不知怎么的,平时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,也很放松,今天却觉得非常烦闷,他们爱聊军区里的八卦新闻,他听着很无聊,度秒如年似的,过一会便抬手看表,十点半刚过,他便起身告辞。

  “早着呢!”张弘很不满。

  “我明早还有事,你们再玩会。”华烨冲众人摆了下手,抱着许沐歌的大衣和包包走进里间,想打个招呼,在门口正好遇着她。

  “睡了,稍微平静了点。”许沐歌看看华烨,“你要走了?”

  “嗯,很晚了!你去坐会吧,他们都在等你。”

  “我都忙疯了,哪有时间闲聊,要不是为经艺,我也不过来。一起走吧!”

  华烨点头,陪着她一同过去和张弘他们说了声,两人一同出了彩虹酒吧。

  “都很久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。”彩虹酒吧偏于市区,附近没有高层建筑,一抬头,便能看到缀满星辰的夜空,一轮冷月斜斜挂着。许沐歌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,叹道。

  “明天应该是晴天。”华烨随着她仰起头。

  “烨,如果不那么急回家,我们走一走吧!我练了一下午的琴,手臂很酸,刚刚又和经艺说了许多话,也想消化一下。”她歪着头,星眸如水。

  华烨迟疑了一会,“好的,但不能走太久,温度很低。”

  “烨还是和从前一样体贴。嗯,就一会。”

  酒吧对面就有一条植满桂树的林荫道,这个季节,树叶凋零,也没香气,但却另有一番萧索的沧桑美。两人肩并着肩,慢慢地走着。

  “烨,你觉得经艺错了吗?”她问。

  “做得有点过。”

  “那是因为她笨!唉,她这辈子都有可能中了萧子桓的魔咒,没办法忘记他了。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,就等于走上一条不归路。”许沐歌停了一下,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声,“与她一比,才觉自己太幸运了。”

  华烨缄默,没有接话。

  “烨,小涛妈妈身体还好吗?”

  “已经出院了,还不错。”

  “季阿姨的嗓子好点没有?”

  “她现在去了海南,那里暖和,嗓子该好了。”

  许沐歌咬了咬唇,“那天看到你陪我在医院输液,她对我一定还误会着。后来,我去你家找小涛解释,是阿姨开的门,看到是我,连门都没让我见,当时真委屈。呵,幸好你和小涛现在好好的,不然我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。”

  华烨扭过头,怔怔地盯着她。

  “我讲错什么了?”许沐歌眨眨眼。

  “沐歌,你别乱想,我和小涛有个什么,和你没有关系的。”

  “烨,你们----”许沐歌轻轻捂住嘴。

  华烨深呼吸,苦涩地倾了下嘴角,“我和小涛已经离婚十六天了。”

  有风掠过,拂起许沐歌身后的长发,有几丝遮住了她的眼睛。她没有动,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华烨。

  空气静悄悄的,静得能够感到她突然而至的悲伤。

  “这不是真的?”她摇头。

  “谁会把离婚这件事当玩笑来开?”华烨继续往前走,脚步沉重。

  “为什么?”她拽住了他大衣的衣角。

  “好象有很多事,好象又没什么事,我和小涛的沟通可能有问题吧,这次她妈妈的病,我也没出上力,还有太多的误会-----呵呵,不说了!”他回身,苦笑地皱了下眉头。

  许沐歌眼中慢慢地溢满泪水,稍微一动,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。

  华烨看着她,轻轻地叹息。

  “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,是因为我的贪心,我的自私,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。为什么烨你也要受这样的痛苦?你和小涛看上去那么融洽,你很在意她,她又很爱你,季阿姨也很喜欢她,你们都准备要孩子了,这到底是怎么啦?婚姻是过家家吗?想结就结,想离就离?烨,是你提出离婚的吗?”

  “是小涛要求的,我以为她是和我赌气,没太往心中去,直到她要提出上诉,我已无退路了。”

  “傻瓜,你就不能说几句话哄哄她?女人的心很软的。”许沐歌的泪流得更快了。

  “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。”华烨苦涩地咧了下嘴,“而且我也做不到再骗她。”

  “你骗过她什么?”

 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转过身去,“没什么。”

  “烨----”她突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,脸贴上他的后背,“你为什么这样傻?我有什么好的,我对你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,何德何能还让你这样记着?我又不能生孩子,又离过婚,你记着我干吗?干吗?”

  华烨闭上眼,拍拍她的手,“真的和你无关。”他也不想,可就是忘不了,有什么办法?

  “不,不,都是我的错。要是我当初不离开,今天我们一定会比谁都幸福。”

 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空洞的一个词,华烨掰开许沐歌的手,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,“妆都化了,快擦擦。”

  “化了就化了,在你的面前,我早已无地自容。我这样的女人,妆化得再美,又给谁看?”她任由眼泪、鼻涕肆意地流淌。

  华烨痛楚的拧起眉,“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!”

  “烨,”她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,“以后,你有什么打算?”

  “我想先让自己沉淀下,以后再考虑吧!”他还是抬起手,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。

  她一怔,丽容微微痉挛了下,然后咽了咽口水,“不管你做出什么,我都会支持你。”

  “放心,我挺好。”华烨笑笑,收回手帕,没有错过她脸上浮现出的期盼之色。

  其实,这个问题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考虑着,但是没有结果。脑中一会闪过沐歌,一会闪过陶涛,象比赛似的,最终,陶涛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。他苦笑,如果陶涛愿意回到他身边,那么一切就恢复原样,什么都没改变,可是他心里没有底。而沐歌,已经将他所有的热情燃尽,他将所有的爱都留在回忆中。如想和沐歌在一起,他清楚过不了季萌茵那一关,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。爱是爱,痛仍在。

  开车回家,又是一路胡思乱想。恍恍惚惚的开了门,脱衣服先去冲澡,水哗啦啦地流下来,他一脚跨进去,才发觉没调热水,哆嗦地忙拧笼头。笼头居然卡住了,热水就是不下来,冷水也关不上。他低咒一句,湿淋淋的披了浴袍出来,只得去厨房把总开关给关了,水流声才停止。拖着个冰冷的身子上床,被窝里也是冰冰的,他打着寒颤躺下。凌晨就感觉不对了,浑身滚烫,嗓子又干又哑,抖得象筛糠一样,他知道热度不低,意识已渐渐模糊,他摸索着坐起,想都没想,拿起座机就拨陶涛的手机。

  他要听到陶涛的声音,要告诉她他病了,他要喝水,他要再加一条被子,他要抱着她的身子汲取温暖,他要----

  陶涛关机了!

  他握着话筒,上下牙咬得咯咯的,眼帘缓缓合上,“咚”一下倒回床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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