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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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，沈明阳洗完澡，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用IPAD浏览网页新闻。应书青走进浴室，打开热水冲洗全身，却始终心神不宁。
舒衍的眉眼印在他的心里，一次次与沈明阳的面容重叠，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，让人在一次次的猜想中心惊肉跳。
自从舒衍住进家里，沈明阳便对他关爱有加，不仅吃穿用度一手包办，连交给他的信用卡也是无限额度。偶尔与舒衍放松交谈时，虽还摆着长辈的姿态，但言谈举止间，却能见着些许久违人情味。
舒衍一向知理懂事，招人喜欢实属正常，以往应书青对此毫不在意，而现在，当那些细节在他心中不断回放，无限放大时，他才惊觉沈明阳对舒衍的关怀与期望，的确是逾越了寻常的舅甥关系。
舒衍家在九洋，毕业后肯定是要回到父母身边去，但沈明阳明里暗里的话，却都在意指舒衍今后的发展方向是留在茂市。带他出席商业酒会，让他结识高官子弟，甚至要领他去玫瑰山庄，这一切的铺陈盘算，全都是培养接班人的手段。
应书青在热气腾升的淋浴房里浑身发冷，他关上水从里面走出来，用浴巾胡乱擦拭了一**体，走到盥洗台前，用冰凉的凉水洗了一把脸。
他抬头，久久地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，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。如果心中猜想是真，那沈明阳在认识他之前，就已经有了舒衍这个儿子。
这一切想来荒唐，却又是有迹可循，难怪当初提到孩子的事情时，沈明阳总是漫不经心，找代孕的事情也一拖再拖，原来精力不济只是借口，已经存在的舒衍才是真正的原因！
应书青浑身颤抖，双腿发软，他勉力地用双手撑着大理石的盥洗台面，强行保持着站立的姿态。
在遇见舒衍之前，他是一个漂浮在汪洋之中，仅靠一根浮木苟延残喘的人，舒衍犹如一道阳光照进他的世界，让他真实的看见了前方的海岸。
他以为自己能获救，以为自己能在濒临死亡的关口得以逃生，可这操蛋的现实却变成一道雷电劈下来，将那触手可及的彼岸粉碎，变成海中的泡沫，消失成泡影。
旧伤口里长出新鲜的嫩肉，还没来得及掩饰伤口，却又被剪刀一点点地无情削剪，应书青是痛惯了的人，也是饱尝过绝望滋味的人，可还是承受不起这份疼痛，站在原地簌簌发抖。
眼前的彼岸成了粉末，而自己用力推开的那扇门外，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他以为自己捉住了光，却仍旧走不出沈明阳的阴影，他以为自己重新收获了爱的能力，却终究又是爱上了一个注定爱不了的人。
盥洗台上，放着沈明阳用过的梳子，应书青轻轻地将它拿起，将上面留有的几缕断发取下，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裹好，攥在掌心里。
他攥得那样紧，就像是攥着最后的希望。
因为——
他还舍不得放弃。
沈明阳周六约了外商打高尔夫，大清早就出了门。应书青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，快临近中午的时候，才和舒衍吃了早午饭，开车去往医院。
两人来到仁爱医院胸外科，走到走廊最里间的单人病房前，透过房门玻璃看见覃风站在床前，表情严肃地与床上的病人谈话。
“我们科室不缺床位，你就好好在这里给我躺上半个月，血象一直没下来还想出院？什么事情非得亲自去处理，当你这徒弟是摆设？”
应书青这时推门进去，舒衍跟在他身后，覃风转头看见他们也不觉惊讶，只是道：“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来，不怕被沈明阳发现？练过的都被打成这样，何况他？”
覃风说话从不讲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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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，舒衍却又是无法反驳，只得站在应书青身后干瞪着他。而这时正在床旁给师父削水果的蔺非忽地站起来，像一只闻到血腥气的小狼一样，恶狠狠地盯着应书青。
“小非，坐下。”
半靠在床头的郑晓光立即叫住他，声音虽虚弱，但威力却不减，轻易就让蔺非收起了獠牙，乖乖地坐了回去。
应书青无视蔺非的敌意，转身朝床前走去，他的目光落在郑晓光身上，看见眼前这个永远保持着精力充沛的男人一下子削瘦了不少。
“我没事，你不用来看我。”
郑晓光在应书青的目光注视下别扭地转过头去，他额角贴着纱布，手上缠着固定夹板，面容憔悴又难看，这个样子，根本不想被应书青看见。
而应书青却走到床边，伸手摸了摸郑晓光唇边生出的一圈胡茬，用责备的口吻向蔺非说道：“怎么不给刮一下？”
蔺非莫名其妙受了应书青的责备，两眼一瞪就要发火，而郑晓光却用眼神阻止了他，又让蔺非哑了火。他最终也只能剜应书青一眼，没好气地说了一声：“他不让。”
说完就起身踹了一脚凳子，闷头走了出去。
这四角关系让覃风看得头疼，他摇摇头叹口气，跟着蔺非走出去，顺便也拉了舒衍一把，给床前这两人留出独处的时间。
几人走后，病房里总算是清静了，应书青在床头柜里翻翻找找，找出一把电动剃须刀，拉过蔺非踢走的那把靠椅在床边坐下，动手给郑晓光修理脸面。
郑晓光左手被固定着，只有一只右手能动，想拒绝应书青的好意也力不从心，只好任由他摆布，脸上却十分难为情。
应书青却不以为意，低头做着手里的事，手上动作轻柔又仔细，完毕后在郑晓光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，说：“好了，这样就很帅了。”
郑晓光从前与应书青见面，经常是话没说两句就滚上了床，从没有过这样温情的互动，一时间有些不适应，脸也跟着红了。
“宝贝，谢谢啊。”郑晓光摸着下巴，有些局促地说：“不是我不让小非给我刮胡子，只是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，上次差点把我门牙都给磕没了，我就不让他动手了。”
“嗯。”应书青点头应了，又用湿巾给郑晓光擦了擦脸，说：“那等几天我再过来给你刮一次。”
“你就别过来了，万一又被你老公发现，这医院估计也不保了。”
郑晓光随口一说，却发现自己说错了话，又急忙补充道：“诶，宝贝，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，我只是担心……”
“晓光，对不起。”
应书青却截住郑晓光的话，郑重地向他道歉。
“宝贝，我没事，这也不怪你。”
应书青了解郑晓光的为人，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回答自己。但这并不能减轻他心底对郑晓光的愧疚，因为那晚在花园里，他只能选择保护一个人。
明知沈明阳不会相信舒衍出现在时代汇是巧合，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，自己还是把这件事情给推了出去。这样做虽是保护了舒衍，却是害了郑晓光，而连他自己也没料到，沈明阳竟会让人下这么重的手。
舒衍那一晚还在骗他，说郑晓光伤势不重，可现在自己亲眼见了，才知道舒衍说了谎。在病房里见到郑晓光第一面时，应书青内心的愧疚又加深几分，但他却不能将这情绪表露出来，因为这样反而会让郑晓光感到难过。
许是从小练武的原因，郑晓光身上有着很重的英雄情结，他古道热肠，做过不少见义勇为的事，总想着为自己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地。
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，背负一身伤，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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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对自己笑着，还照顾着自己的情绪，让应书青不由地红了眼眶，沉默地低下头去。
“宝贝……你别这样……我真没事，在床上躺半个月就好了。”
郑晓光还在出言宽慰他，而这更让应书青心里像刀割一般的痛。郑晓光是一个直白的人，藏不住心里的感情，所以应书青一开始就知道，这人从没有把自己当做一般炮友，他在床上对自己温柔呵护，是因为他对自己动了感情，可自己——
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回应。
应书青自觉对郑晓光亏欠太多，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，郑晓光见状也慌了，连忙从手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应书青。
“宝贝，你别哭啊……”
应书青一时失态，接过郑晓光手中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，稳定情绪后再抬起头，对他说道：“你好好养病，拳馆的损失由我负责，赔付的事情就交给蔺非去做，他也长大了，能够独当一面了，你别一直把他当小孩看。”
“可他不就是个小孩吗？”郑晓光却皱眉道：“你看他刚才的样子，要不是我拦着，真就冲上去咬你了。”
应书青笑了笑：“咬就咬吧，你不让他出气，他也难受。”
郑晓光摇头道：“可这冤有头债有主，气也不能撒在你身上。”
应书青却指向自己，说：“算我的，沈明阳这一笔账，就算在我头上。”
“沈明阳？”郑晓光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，然后才惊讶地说：“你老公是沈氏地产的董事沈明阳？！”
应书青答道：“是。”
“操，有权有势，怪不得这样嚣张跋扈。”郑晓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，又说：“不过这事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。”
“晓光。”应书青只能劝他：“你不能和他硬碰硬。”
郑晓光不服气道：“我不跟他硬碰硬，你那小男友就可以和他周旋到底吗？说白了他就跟蔺非一样，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，你还指望他救你出苦海？”
郑晓光话说到这里，却突然激动了起来，他费力地直起身，一把拉住应书青放在床边的手，紧紧地拽着，不肯松手。
“应书青，我知道你不爱我，但你就跟我走吧……我愿意保护你，愿意豁出我这一辈子，去保护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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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伤口里长出新鲜的嫩肉，还没来得及掩饰伤口，却又被剪刀一点点地无情削剪，应书青是痛惯了的人，也是饱尝过绝望滋味的人，可还是承受不起这份疼痛，站在原地簌簌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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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。”应书青点头应了，又用湿巾给郑晓光擦了擦脸，说：“那等几天我再过来给你刮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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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书青了解郑晓光的为人，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回答自己。但这并不能减轻他心底对郑晓光的愧疚，因为那晚在花园里，他只能选择保护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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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衍那一晚还在骗他，说郑晓光伤势不重，可现在自己亲眼见了，才知道舒衍说了谎。在病房里见到郑晓光第一面时，应书青内心的愧疚又加深几分，但他却不能将这情绪表露出来，因为这样反而会让郑晓光感到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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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晓光还在出言宽慰他，而这更让应书青心里像刀割一般的痛。郑晓光是一个直白的人，藏不住心里的感情，所以应书青一开始就知道，这人从没有把自己当做一般炮友，他在床上对自己温柔呵护，是因为他对自己动了感情，可自己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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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书青自觉对郑晓光亏欠太多，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，郑晓光见状也慌了，连忙从手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应书青。
“宝贝，你别哭啊……”
应书青一时失态，接过郑晓光手中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，稳定情绪后再抬起头，对他说道：“你好好养病，拳馆的损失由我负责，赔付的事情就交给蔺非去做，他也长大了，能够独当一面了，你别一直把他当小孩看。”
“可他不就是个小孩吗？”郑晓光却皱眉道：“你看他刚才的样子，要不是我拦着，真就冲上去咬你了。”
应书青笑了笑：“咬就咬吧，你不让他出气，他也难受。”
郑晓光摇头道：“可这冤有头债有主，气也不能撒在你身上。”
应书青却指向自己，说：“算我的，沈明阳这一笔账，就算在我头上。”
“沈明阳？”郑晓光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，然后才惊讶地说：“你老公是沈氏地产的董事沈明阳？！”
应书青答道：“是。”
“操，有权有势，怪不得这样嚣张跋扈。”郑晓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，又说：“不过这事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。”
“晓光。”应书青只能劝他：“你不能和他硬碰硬。”
郑晓光不服气道：“我不跟他硬碰硬，你那小男友就可以和他周旋到底吗？说白了他就跟蔺非一样，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，你还指望他救你出苦海？”
郑晓光话说到这里，却突然激动了起来，他费力地直起身，一把拉住应书青放在床边的手，紧紧地拽着，不肯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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