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9 变卦_十里春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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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9 变卦

  清漪令人把卫氏给锁在地牢里,慕容定对卫氏恨之入骨,恨不得杀之而后快。

  “这个贱婢还留着干甚么?直接杀了!”慕容定手下拍着桌子,“阿娘到底是哪里待她不好了?让她嫁人,又让她以良家子的身份安享富贵。她倒好,回头就给阿娘捅刀子!”说着他手掌高高抬起,啪的一下重重拍在床上的矮几上。

  矮几实木造就,很是结实。可他那一掌下来,也几乎受不住他的力道,顿时就露出几分要散架的架势,颤颤巍巍的他摇晃了三四下。

  清漪手里端着茶碗,等慕容定脾气发的差不多了,才慢慢开口,“这人能做出一次亏心事,那么接下来肯定做很多类似的事。与其喊打喊杀,不如先问问她到底还有没有做其他事。然后,既然是阿家的人,就让阿家处置吧。”

  慕容定两个鼻孔冒出粗气来,他狠狠喘口气,望向清漪,清漪放下茶碗,对他安抚一笑。柔情似水的笑容,如同一泓清水将他心里浮动的焦躁安抚下来。他眼底的猩红渐渐散去,恢复了清明。

  “就照你说的去办吧。”

  下头的人办事手脚快,尤其卫氏这一桩还没有任何叫人有忌讳的地方。哪怕她头上顶个良籍,算是正经人家的女子,也没有多少用。把她在外头的孩子绑了来,不老老实实交代,就把她孩子给杀了。

  卫氏惊恐之下,一五一十全说了。完了之余,还要求去见韩氏。

  韩氏自然不会见她,但是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被清漪带到了韩氏面前。

  清漪将手里的那卷黄麻纸呈交给韩氏,小心的打量韩氏的脸色。韩氏自从知道自己当年受了慕容谐的暗算,生下了慕容定之后,就一病不起,身体大不如以前。以前白皙红润的面色,苍白无比。

  韩氏将手里的黄麻纸看完,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来,“呵呵!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,我从来没有短缺了她的吃穿用度,也赐予她不少钱财。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贪财贪到这个地步,收钱对外人卖我的消息!”

  外头那些贵妇人给卫氏送钱财,打听韩氏的动向。或者说是通过韩氏来得知慕容定和慕容谐的动静。

  其中还有慕容延的妻子段朱娥,还有曾经的贺楼氏。

  这可只比当年那事轻上一点点了。

  清漪正坐在那里,背脊挺的笔直,她微微思索,“她要是奴籍的话,倒是好处置。不过现在她是良籍……有些难办。送往官府,交给官府处置,未免让太多人知道了……”

  “六娘你就是心善!”韩氏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丢,她冷笑出声,“甚么良籍?她原本就是我腿边养的一条狗!伺候的好,给她身份,好心好意对她,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背后捅刀!我想到这么多年,她竟然这么不动声色的将我的消息一点点卖给那些人,我就不寒而栗!再过些时日,只要有人出的价钱够高,是不是要给我下毒了!”

  清漪见她一句话说完,脸色突变,捂住胸口,整个人都要跌下去。冲上来,搀扶着她,伸手在她胸口不停的给她顺气。

  “阿家,阿家息怒。”

  连接顺气好几回,韩氏面上因愤怒而起的潮红渐渐消散下去,她低头啜泣,“我到底做错了甚么?这接二连三的。那个混账东西做的好事!我被他蒙在鼓里这么多年,他倒是心安理得!”

  清漪也跟着她一块伤心。

  清漪的无声给了韩氏些许抚慰,纠结成一团的心,终于疏解了些。清漪见韩氏面色好了点,扶她靠在隐囊上。

  “混账东西,真的是混账东西!”韩氏愤愤捶了隐囊好几下。

  清漪依然不言不语,韩氏这会心里愤慨难言,不能劝,好好陪着才更重要。

  浑身上下的力气发泄完之后,韩氏整个人和散架似得压在隐囊上,她闭上眼,深深呼吸几下,“此人不能留了。”

  清漪一愣。

  韩氏睁开眼,依然秀丽的双目看她“六娘你这孩子心善的很,这种事我会吩咐下去,我是她故主,我令人动手才好。”

  清漪颔首,“是。”

  韩氏说完,靠在那里,半晌外面侍女禀报,“夫人,丞相来了。”

  清漪吃了一惊,看向侍女,“是丞相?”

  慕容谐当年做的事都已经全部抖了出来,他竟然还来?

  韩氏也是没有料到,先是一愣,而后怒气如同潮水翻涌而出,“好,很好!他来的正好!六娘你先退避一二,我来和那个死老头子说道说道。”

  清漪求之不得,起身和韩氏告退之后,匆匆离开。她今日来,就把卫氏这个烫手山芋送还给韩氏处置,韩氏把那个烫手山芋给借了过去,她的担子也就没了。

  不过,这对冤家见面,会不会把屋顶都给掀翻了?

  清漪离开的时候,很是担心。

  清漪回到居所,令人举出纸张,亲自研磨,准备教小蛮奴执笔。小蛮奴已经能说话了,既然能说话,也就能开始慢慢开始教读书写字这些。

  世家子说是三四岁开蒙。其实三四岁之前,就已经开始由父母引导学习最基本的字和书法。

  待到真的开蒙之时,就不是简单的认字了。

  “阿娘,抱嘛。”小蛮奴丢开手里被折腾的几乎快要散架的笔,一头扎到清漪怀里,可爱白嫩的脸蛋满满都是撒娇,“要抱,要抱!”

  清漪看到黄麻纸上被小蛮奴画了个鬼画符,左右叨叨杠杠相互交错,末尾一笔还带着大大弯弯的道儿,乱七八糟的和池子里的浅水王八,扑腾扑腾乱成一片。

  纸张被□□的一塌糊涂,那支紫毫笔,原本顺滑的兔毛也被叉成了八方发散的**姿态。

  兰芝见着好东西被小蛮奴糟蹋成这样,心疼的直皱眉,偏偏还不能对小主人说出来,心里纠结,脸险些扭成一团。

  清漪一阵头疼。

  “阿娘,抱——”小蛮奴等了会,见母亲久久没有动静,扭着屁股就往她怀里钻。两只胳膊抱住她的脖子,沉重的小身子整个往下坠,清漪被他那力道一压,反射抱住他。

  小蛮奴被母亲抱住,咯咯直笑。清漪瞪了怀里的混天小魔王好几次,把他按在怀里坐正了,叫侍女取出另外一支笔,让小蛮奴捏住,自己带着他的手,在黄麻纸上写字。

  小蛮奴年纪小,但力气很大,区区一支笔的重量完全不放在眼里。

  “来,这样,跟着阿娘用力。”清漪轻柔说着,带着孩子的手在纸上划出一道,“这是一,小蛮奴,这是一。”

  “一”小蛮奴张张小口跟着清漪读。

  “嗯,聪明。”清漪亲了下儿子的额头。

  小蛮奴咯咯直笑,抬起另外一只手来就摸清漪的脸蛋。

  孩子点点大,清漪也不敢教多了,教多了也不会,到时候还是稀里糊涂的。

  她教了孩子学一怎么读怎么写,就侍女把小蛮奴的玩具摆上来,让他玩耍。

  学习对孩子来说总是那么枯燥无味,恨不得立刻脱身而逃。见到自己的那些小刀小戟,小蛮奴两眼发光,从清漪怀里挣出来,两条短腿跑的飞快,明明还是应该走路走的摇摇晃晃的年岁,小蛮奴跑的脚下生风。

  清漪看着他操起大刀要和侍女决战,侍女哪里能真的和小主人你一刀我一剑的。拿个盾牌挡着。

  “这孩子还是和他阿爷像。”清漪心绪复杂,转头看了眼那边几乎要被小蛮奴给画废了的纸。

  兰芝挥挥手,叫人把那一堆都收拾了,“这儿子和阿爷像,不是天经地义么?再说了现在小郎君正在好玩多动的年纪,多动动身体好,也没坏处。”

  清漪听了一笑,“也对,这会他跑跑跳跳,也有好处。就是再大点,恐怕是不太容易管。”说罢,想起了刚才被儿子画废了的那一堆纸,清漪就忍不住要爆青筋了。

  兰芝笑,“六娘子想的太严重了,这孩子大了,就要读书,难不成还要真的做个睁眼瞎?不可能的。到时候六娘子和郎主看着压着,慢慢的也就过来了。”说着,兰芝眨眨眼,“当年十二郎君也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
  杨隐之小时候也调皮,最好动的时候,险些要爬上屋顶,后来是被族学的老师傅给用藤条给治好的。

  清漪面皮抽动一下,看着那边努力迈短腿追侍女的儿子。幽幽叹了口气,“你说的有道理,还是慢慢教吧。拔苗助长不可行,慢慢教。”

  说完,她转头看着兰芝,“夫人那边怎么样了?”

  兰芝看了看左右,“刚刚那边人来了,说是丞相进去之后,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。夫人面色有些不好,但是看着也不是发怒的样子。”

  清漪听了,眉尖微蹙,不过心里还是松了口气。韩氏身体不好,要是再生气,清漪都担心她承受不住。可是两人到底说了什么,韩氏才会这样。如果慕容谐没有说任何特别的,恐怕韩氏会当场把慕容谐给轰出去。

  清漪想了好会,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。她的目光追逐着小蛮奴跑的飞快嬉闹的身影,眉尖蹙起,“罢了。阿家要是想说,到时候会讲的。”

  慕容谐从外面回来之后,阴沉着面色,伺候他的人莫不战战兢兢。丞相府里头的人都知道,自从韩夫人搬出去之后,丞相的脾气就变得有些喜怒不定。和那些朝臣还有将军们商量要事的时候还好,可是私下里变得暴躁了许多。做错了事,以前只是罚例钱,但到了现在,说不定就要挨一顿毒打。

  室内雅雀无声,家仆们把呼吸都放到了最轻,不敢叫丞相察觉到他们的吸气声。

  慕容谐不耐叫韩氏之外的女人近身,起居都是让家仆来的。

  家仆伺候慕容谐洗漱换衣,慕容谐走出来,叫过人来,“去把大都督给我叫来,说我有话对他讲。”

  家仆应下,退到外头。

  外面有人等着,见着家仆走出院门,飞快走过去,“可是大丞相有吩咐?”

  家仆出了院门,提起来的心好些,听到有人问,见到来人是自己混的熟的人。也没说话,待到走得远了,才提一句,“丞相要大都督来呢。”

  “大都督可真的得丞相喜欢,听说丞相喜欢这个侄子,比其他几个正经郎君都要喜欢。”

  “谁说不是呢,其他几个郎君都比不上这么一个。”家仆感叹着,咂咂嘴,“罢了不说了,我还得去办差事呢。要是办得不好,大都督来晚了,指不定我这身皮都保不住。”

  说罢,两人分道扬镳。

  慕容延听到下头人说慕容谐竟然又传慕容定过来,失手就摔了杯子。

  “那个女人都已经回去了,怎么还叫他来?!”慕容延面露愤愤。韩氏离开之时,他还庆幸这女人识时务,在事情没有闹得不可开交之前,自行离开,但是他没有想到,就算韩氏走了,父亲也是恋恋不忘,甚至追到了慕容定家中。

 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韩氏这个女人身上,到底有甚么好叫人迷恋的?若凭美色,韩氏虽然保养得宜,风韵犹存,但也徐娘半老,根本就比不得那些年轻女子鲜妍。要说性情,韩氏的性格根本和温柔两字没多少关系,脾气一上来,慕容谐都要做她口里的‘老东西’。

  这么一个不管在美色还是性情上,都没有多少优点的老女人,到底使了什么手段,让他的阿爷这么多年对她死心塌地,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捧到她面前?

  水杯落地,碎片刹那飞了一地。坐在旁边的朱娥被水杯碎裂的声响给吓了一跳,听到慕容延沉重的呼吸,看他面色涨红,劝了一句,“好了,不要生气,这会生气也没用。”她说着咬住下唇,“我之前从那女人身边的人嘴里打听到了个消息,你要不要听?”

  禀告消息的人早已经退下,室内只剩下夫妻两人。

  慕容延一听,看了过来,“你说。”

  朱娥便把之前从卫氏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慕容延,韩氏身边资格最老的人就是那个卫氏。可惜卫氏嘴巴不牢,不说到处都是洞,但也愿意为了点钱财,说出主人的些许消息。朱娥叫人私下请卫氏喝酒,卫氏平日也喜欢小酌几杯,那会酒太好,不查喝多了。酒后把当年的一桩陈年往事给说了出来。

  慕容延听后,如遭雷击。他整个人坐在那里,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,过了许久,他才艰难的开口,“慕容定竟然是阿爷的儿子?这有没有搞错!”

  “这是那女人身边的老奴婢所说,而且还是喝醉酒之后说的。酒后吐真言,就算再胡说,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胡说八道吧?”

  慕容延顿时僵住,他坐在那里,身体僵直。

  以前贺楼氏和慕容谐吵架,指着慕容谐的鼻子骂他肯定是之前和韩氏那个贱女人有什么,慕容定也是他和嫂子生的。

  那会所有人都当是贺楼氏满口污言秽语,没想到竟然说中了。

  想起贺楼氏,慕容延心中悲愤不已。

  “既然是家翁的儿子,恐怕家翁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。”朱娥轻轻说道,她颇为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腰,肚子已经很大了,偌大的肚子扛在那里,她只觉得辛苦,“以前还可以说是阿叔和侄子,但是现在……”

  慕容延的脸色更加难看,“我不用你提醒。”

  朱娥脸色白了白,“我知道,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个,六拔你更要想办法,要是真的叫那个女人进门了……”

  “她不会进门的!”慕容延站起来,焦躁不堪的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。

  朱娥刚要开口,肚子痛起来。

  慕容延见到她痛的倒在床上,焦头烂额,这边还没有理出个头绪,那边她又添乱了,只好叫人过来搀扶朱娥去内室。

  丞相有请,慕容定不可能不来。两人明面上除了阿叔和侄子之外,更是上峰和下属的关系,不管哪一种,慕容谐叫他来,他就必须要来。

  两人见面,慕容定板着个脸,还没等他开口,慕容定就给他指了个位置,“你坐下。”

  慕容定拖着一脸的死人样儿过去坐了。坐下来之后一言不发。

  “以前,你就和没嘴葫芦似得,到了我面前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往外倒,这会怎么不说话了?”慕容谐看他。

  “以前有话说,现在不知道说甚么。”慕容定瘫着脸答。

  慕容谐闻言一笑,“你这个脾气,和你阿娘有点像。”

  慕容定面色变得极其难看,“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,别提我阿娘,要不是你,我阿娘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!”

  慕容定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,再回想起来当年的事,说不出来的恶心。

  “要不是我,你还能站在这儿?”慕容谐看过来,一句话叫慕容定说不出话来。慕容定张了张嘴,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反驳慕容谐的话,他愤愤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。

  “你阿娘到时候就要嫁过来了,到时候我们一家子也算是真正的团圆。”慕容谐说到这里,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,“你不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。”

  慕容谐直接被这话给打蒙了,他站在那里,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,“你说甚么,阿娘她怎么可能——!”

  韩氏的脾性高傲的很,这样的奇耻大辱,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?照慕容定看来,韩氏恐怕会一辈子和慕容谐老死不相往来。

  提到韩氏,慕容谐眼底生出几抹柔情,“都这么多年了,又不是小年轻,要死要活的闹上一辈子。再说我陪她这么多年,难道真的不能挽回半点?”他眼底的笑意更浓,“你阿娘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。”

  慕容定恨不得喷慕容谐一脸水。但是生生忍住了,“阿娘那个脾性不是这么容易变卦的人。是你对阿娘说了甚么吧?”

  “我的确去见了她,但是我也没威胁她。只是和她说明白了而已。”慕容谐叹道,“这么多年了,终于可以得偿所愿,我心愿已了。”

  “心愿已了。”慕容定嘲讽的扯扯嘴角,“大丞相的心思难道就在男女之情上面?难道没记挂着东边还有梁国?”

  慕容谐脾气并不好,要是以往慕容定敢这么出言不逊,没有正当理由的话,会吃他一顿鞭子。但是这回没有,慕容谐眼都没抬。

  “两者并不耽误。”慕容谐说着,伸展开手臂,整个人意得志满,“难道你会因为杨氏,就不想着出去打仗了?”

  “我!”慕容定被慕容谐堵了个无话可说,家中爱妻让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柔情都在她身上用尽了,但就算这样,他还是想着要出去开拓疆土,建功立业。他根本就不觉得清漪和这个有甚么相互对立之处。

  慕容定哑口无言,坐在那里,愤愤不语。

  “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,不过就算不高兴,该做的还是要做,该接受的还是接受。”慕容谐看向慕容定的目光变得幽远。

  面前年轻男子,是他和她的儿子。这么多年一直梦想的东西,终于可以成真,慕容谐如何不高兴?

  “你难道不怕外头的风言风语?”慕容定不甘心,“你和阿娘之前就被人……”

  “汉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,鲜卑人又几个把这个当回事?”

  慕容定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,险些没被噎死。想要反驳,却根本反驳不了

  作者有话要说:慕容大尾巴狼两只爪勾住狼妈:妈你听我说,不能原谅这个xx犯!

  清漪小兔几短尾巴一扫,目露深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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