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统军之人_不良引
七猫小说 > 不良引 > 第二章 统军之人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二章 统军之人

  h1第二章统军之人/h1

  杏花知春。/p

  孔子当年在杏林讲学开创了儒教,加之杏花报春最早,正好是各地举子赴京会试之时,故杏花又名“及第花”。/p

  金榜题名的少俊侠萃会在曲江设宴庆贺,并栽种杏树尊孔尚儒,年久成林,便有曲江杏园的由来,每年杏花盛开时,极目远眺整个杏园花团锦簇,姹紫嫣红,飞花飘入曲江池水中,犹如一幅极赋神韵的山水画。/p

  凛冬未过,杏园内积雪压枝,秦无衣穿行其中,未见满园春色,尽收眼底只有破败之景。/p

  秦无衣走到曲江边,手里还拿着那朵初摘的杏花,随手一扬丢入曲江,落花荡起阵阵涟漪模糊了秦无衣的身影,等到落花随波远去,清澈的水面倒影出站在秦无衣身后的人。/p

  秦无衣没有回头,身后的人距离秦无衣有三步远,那是严鄂认为安全的距离,虽然严鄂心里清楚,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,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,严鄂不想来,但又不敢不来,就算躲到天涯海角,这个人早晚有一天会将刀再一次架在他脖子上。/p

  “查到了?”秦无衣冷声问。/p

  严鄂额头渗出的冷汗顺着眉角往下流,声音颤抖:“没,没有。”/p

  “三月期限。”秦无衣面若冰霜,“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。”/p

  “事情过了五年,何况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隐藏了身份,要追查主使并非易事,不过,不过倒是让我查到点眉目。”/p

  “说下去。”/p

  “当年的围剿中,我因为在你面前露了相,事后被立即调离,负责遣送我回去的人,在路上我与那人闲聊,一来二去和他有了交情,回到寿州后我还拿了一些钱财酬谢,后来我托人进了西市署,不曾想在西市又遇到那人。”严鄂战战兢兢说道。/p

  “然后呢?”/p

  “我备了酒席与他叙旧,他告诉我,他原先是海州府兵的一名校尉,和我一样,五年前被抽调参与围剿。”/p

  秦无衣眉头微皱:“你被抽调前是寿州副尉,而这人却是海州校尉,寿海两州相隔千里,而且隶属于不同的折冲府,可见参与围剿的兵将都是从全国各地抽调,这需要兵部调令才能实施,就是说,五年前的事兵部中也有人参与。”/p

  “我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卒,其中缘由和始末不是我能知晓的,不过那人倒是告诉了我些事。”严鄂一边擦拭额头冷汗一边回答。/p

  “你怕惹祸上身,隐姓埋名躲在京城,难道他就不怕?”/p

  “这人好赌,拿了赏金后没多久便输光,还在军营聚赌,触犯军规被革职,走投无路想来京城谋生,在西市遇到我后,总是隔三差五来找我借钱。”严鄂不敢有隐瞒,对秦无衣和盘托出,“你让我查五年前那件事的主使,我便想到这个人,给了他一笔钱就从他口中套出话。”/p

  “他都说了什么?”/p

  “那人没参与围剿,是在军帐中负责传递军令,据他说,指挥围剿的人也戴着面罩,不过身上穿着光明铁甲,上有对虎纹饰。”严鄂埋头说道,“按唐礼,在唐军之中只有左右骁卫的三武官才配虎纹,由此可见此人是左右骁卫的一名将军。”/p

  “围剿的军令就是由此人下达?”/p

  “那人说,所有参与围剿的兵甲皆听令于他,那日你率人厮杀欲要突围,指挥兵将围杀你的也是他,事后,事后……”严鄂不断蠕动喉结,声音细若蚊吟,“事后那些跟随你的人力战不降,下令撤军箭袭并割去他们首级,最后焚尸的也是此人。”/p

  秦无衣猛然转身,向前一步,严鄂犹如惊弓之鸟,连忙跟着退了一步,秦无衣神色忿怒,抬手就是一拳击在旁边的杏树上,手背青筋暴露,只听咔嚓一声,手腕粗的杏树竟裂开一道缝,树枝上积雪激落,衬出秦无衣那张雷嗔电怒的脸。/p

  “接着说,还查到什么?”秦无衣胸口起伏,声音越愈发冰冷。/p

  “此,此将所用兵器是一把虎头亮银枪。”严鄂吓的瑟瑟发抖,好半天才定了神,“听那人说,将军所用兵器乃是精钢混金,枪长九尺,枪头为鎏银虎头,虎口吞刃,乃白金铸就,锋利无比。”/p

  “虎头亮银枪……”秦无衣眉如悬剑,暗暗在心底思索一番,三以上的左右骁卫武官之中,并没人使用这种兵器,而且虎头亮银枪多用于疆场杀敌,喃喃一句,“难道此将是边军中的将领?”/p

  “我猜也是。”/p

  “为何?”/p

  “那人在酒后告诉我,起初见到那名统军的将领,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军帐中行兵布阵,而且举着不像寻常武夫,还以为只是一名只会纸上谈兵的儒将。”严鄂连忙接着往下说,“最后一役,在你负伤昏厥后,跟随你的那些人以为你战死,不惜一切也要从大军之中抢夺尸身,此将见状,亲自提枪上阵,所使枪法变化莫测,神话无穷,一看便知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招式,你的人好几个都是死在此将的枪下。”/p

  秦无衣拳头骨节脆响:“可知此将姓名?”/p

  “我询问过那人,他也不知道,不过这名将军所用的虎头亮银枪上刻有一个“陆”字,我推测此将或许姓陆,对了,还有一件事,此将在与你的人交锋中,手背中了剑伤,那人为将军清理包扎的伤口,据说伤口深可见骨,即便痊愈也会留下伤疤。”/p

  “姓陆?”秦无衣再次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,却始终没有符合严鄂所说这些条件的武将。/p

  “你交托我查的事,我尽全力也只能查到这些,五年前那场围剿,能调动这么多兵将,并且能掩饰到至今都没丝毫风闻外传,你应该比我清楚,不管主谋是谁也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,绝非是严某力所能及,你即便就是杀了严某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严鄂深吸一口气,声音诚恳说道,“严某自知难逃一死,只求你放了我妻儿。”/p

  “无名之辈,我杀你何用。”秦无衣都没正眼去看严鄂,转身没入杏园,擦肩而过时冷声道,“带你妻儿今日就离开长安,有多远走多远,有生之年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,否则,再见之时,热血刀寒。”/p

  秦无衣甚至都没明白,自己为什么会放过严鄂,若是在五年前,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让严鄂血染杏花,杀严鄂对于秦无衣来说易如反掌,明明是动了杀心,但想到严鄂的妻儿时杀意全无。/p

  秦无衣对自己有些失望,曾经杀伐果断的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变的优柔寡断,分不清到底是那五年的牢狱让自己真变的迟钝,还是身边有人潜移默化影响了自己,秦无衣想到了顾洛雪,突然发现这个不谐世事的女子竟然在慢慢改变自己的。/p

  看着秦无衣消失在杏园的背影,严鄂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,一阵风袭来,顿感后背冰冷刺骨,渗出冷汗湿透了衣衫紧紧贴在身上。/p

  严鄂抹去额上汗珠,归心似箭向家里走去,从未向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离开京城,严鄂还没细想要去哪儿,不过只要能远离秦无衣,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。/p

  回到家就叫上六娘收拾细软,这些年在西市署也捞了不少油水,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,六娘见严鄂惊慌失措也不敢多问,舍不得置办的宅院和家当,一边抹泪一边收拾包裹。/p

  严鄂等不及,生怕秦无衣反悔寻上门,抱起在院中玩耍的孩子,一把拉着六娘上了马车,赶在宵禁前严鄂驾车出了城,漫无目的一路疾驰。/p

  过了十里亭,严鄂回身望了一眼,一轮残月悬于天际,星星点点的灯火远远勾勒出京城的轮廓,严鄂一直悬而未决的心这才终于放下。/p

  突然马匹不知受到什么惊吓,抬蹄引颈嘶鸣,险些将严鄂从马车上颠下来。/p

  严鄂定睛一看,昏暗的月辉穿过树枝的缝隙照射在道路上,道路的中间正蹲着一只毛发纯黑的猫,那猫摇摆着尾巴,琥珀色的瞳孔在幽深的月夜散发着令严鄂毛骨悚然的光芒。/p

  严鄂大声恐吓也无济于事,那只黑猫就蹲在马车前一动不动。/p

  严鄂心一横,重重向马身抽了几鞭,马匹像是很畏惧那只黑猫,不断嘶鸣就是不肯向前迈出半步,严鄂愈发觉得黑猫邪性,从身上拔出刀下车驱赶。/p

  可等严鄂下了马车,忽然发现那只黑猫消失在月色中,寻了半天也没见黑猫的踪迹,就在这时,一声猫叫从身后传来,等严鄂回头才看见黑猫不知道何时蹿上了马车。/p

  马匹的嘶鸣声惊了孩子,在车里嚎啕大哭,六娘点了一盏灯在车里询问严鄂出了什么事,还没等严鄂开口,黑猫身形敏捷进到马车中。/p

  严鄂看见车窗的剪影中多了一只猫的身影,随着灯影的晃动,张开的猫爪犹如刀刃般倒影在车窗上,六娘惊恐的喊叫和孩童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,严鄂刚要冲过去,猫爪凌厉的挥下,骤然间,几抹鲜血溅落在车窗上,六娘和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。/p

  严鄂僵硬的身体呆滞在原地,灯影中,看见车窗上映出那只猫舔舐猫爪的影子,转身从马车上走下来,猫的身影从车窗上消失的那刻,站在严鄂面前的居然变成了一名撑伞的女子。/p

  冥蓝色的油伞阻隔了月辉,严鄂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,只是女子身上一袭黑衣就如同之前那只黑猫一样深沉。/p

  他居然没有杀你……/p

  他居然没有杀你!/p

  相同一句话,女子接连说了两遍,第一次是质问,第二次透着幽怨,像是说给严鄂听,又像是说给自己。/p

  严鄂听不懂,也不想懂,车内的六娘和孩子是他的唯一,为了这两个人严鄂可以放弃一切,现在,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。/p

  手中长刀一提,眼里只有无法宣泄的仇恨,大喊一声向女子斩去,认识严鄂的人都习惯了叫他严老狗,因为他有一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,但没人知道严鄂的刀远比他鼻子还要犀利。/p

  刀影急若电闪,刀势猛若雷霆。/p

  严鄂已有多年未用刀,但杀一名弱不禁风的女人已绰绰有余,但刀光闪过的那瞬,严鄂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深刻的惊诧,在刀刃落下的刹那,女人如同烟尘般消失。/p

  他居然没有杀你!/p

  女人的声音从严鄂身后传来,这一次声音充满难以平复的戾气。/p

  严鄂一惊,这些年习惯了当一名中饱私囊的西市署令丞,早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,动作慢了,手中的刀也慢了,女人是何时到身后,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。/p

  惊愕中严鄂仓促转身,忽然身子抽搐一下,高举的刀在颤抖中掉落在地,慢慢低下头,女子五指如刀稳稳刺入严鄂胸口,随着女子缓缓抬起头,手没入严鄂胸膛越深。/p

  严鄂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脸,在认出女子的那一刻,浑身抽搐的严鄂瞪大双眼,犹如看见鬼魅一般,好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,吃力的抬起手指向女人:“你,你……”/p

  女子稍微用力,尖锐的指尖撕裂了严鄂的心脏。/p

  严鄂倒下时依旧瞪大双眼,瞳孔中的光泽随着黯淡的月色渐渐消散,凝固在他脸上惊讶愈发深刻,从胸口潺潺流淌的鲜血在严鄂身下汇聚成一滩血泊,蔓延到他眼角,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变成一片血红。/p

  在那片血红中,严鄂临死前,在那片血红中看见撑伞的女子缓缓消失在幽暗的道路中,一条漆黑的猫尾没入女子的裙摆中。/p

  ……/p

  ,精彩!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qm11.cc。七猫小说手机版:https://m.qm11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