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_束缚东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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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

  方休明羞红了脸,头垂得更低了,简直想要埋到胸口里似的。玄澈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,方休明羞极了,偏偏对方是皇帝,又是自己最景仰的人,除了被笑,也无法反驳。

  从方休明这儿离开,玄澈一直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,方休明或许真的不是最聪明的,却一直都是最贴心的,他就是那样努力地跟在身边,默默地完成所有交给他的事情,让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,让人每次将事情交到他手中时就觉得放心。方休明偶尔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,那样的笑容似乎徜徉着洋洋的满足,令看的人也为之心悦。有时候玄澈也会想,如果当年让方休明入宫,跟在旁边做一个随侍,或许整个人都会心情愉悦很多。不过这个想——等哪天入宫的男人不需要被阉割的时候再考虑吧。

  眼见傍晚了,玄澈劳累了一天觉得十分疲惫,他想早点儿去睡。

  这些日子因为和玄沐羽吵架了,两人也就没有睡在一起,习惯了有那男人火热的体温包裹着,这会儿突然没了,竟有些睡不着。晚上睡得不踏实,白天人也就容易困倦,如此一来,就只能用数量弥补质量了。

  玄澈趴在浴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水,热水蒸得他脸红红的,身上的毛孔都舒展开,说不出的舒服,长时间端坐的酸痛也在热水的抚慰下得到缓解。

  以前跟玄沐羽和和美美的时候,每到沐浴之时,玄沐羽就会用那双大手为他按摩,这是真正的穴位按摩啊,恰到好处的力道能让玄澈舒服得呻吟出声,每每听到玄澈的呻吟,玄沐羽的手就渐渐开始不老实了,开始还在背上徘徊,慢慢地就探到前面,又不停地往下、往下……

  玄澈想着脸更红了,气恼地拍击水面,埋怨自己怎么动不动就想起那个坏家伙。

  可是这么多年了,从出生到现在,玄沐羽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,走到哪里,看到哪里,做什么,想什么,所触及的一切里总是有他的存在:早晨起床时会想从前将自己叫醒的声音曾经是他的,上朝的时候会想这位子曾是他坐过的,批阅奏章的时候会想这主意曾是他更正过的,走在长廊上会想那根柱子是他靠过的,路过花园时会想那亭子是他呆过的,回到大殿会想这里是他曾欺负过自己的,进了卧房会想这房间里的味道曾是他留下的,更衣的时候会想这衣服曾是他给自己穿上过的,沐浴的时候会想这池子是两人第一次肌肤相亲的地方,睡觉了,又想,这床是两个人一起睡过的……盘里摆的是他爱吃的甜食,壶里装的是他爱喝的绿茶,衣柜里放的是他喜欢的香薰,桌上摆的是他兴趣的棋盘,角落里种的是他喜欢的盆栽,架子上列的是他爱看的书……那人坐在书桌前的安静,那人看着棋盘时的沉思,那人弹琴时的顽皮,那人关门时的坏笑,那人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的哀怨,那人在床上打滚时的无赖……竟然无处不是他,无处没有他。

  玄澈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,那火就是玄沐羽,自己明知危险,还像飞蛾一样一头撞进去,那魔还是玄沐羽,明明前面是刀山火海死路一条,自己还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。

  “玄沐羽,你这个混蛋,竟然还没有想明白……戳死你……你这个混蛋……混蛋……”

  玄澈愤怒地戳着池壁,还好他练的不是九阴白骨爪,否则这白玉的池壁就要变成马蜂窝了。可是玄澈越想越觉得心酸,他不明白,为什么玄沐羽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想不明白,他以为玄沐羽很快就看清原因了,他以为……以为玄沐羽会和他一样,在爱情的这个角落里,装的只有对方……他以为……或许,他的以为都是错的,而真实的那个,却是玄沐羽并不是爱他……

  手下的力气渐渐小了,玄澈趴在池壁上心下黯然。

  “玄沐羽……你为什么还不明白……”

  就在玄澈喃喃自语之时,一片温热的胸膛贴上了他的背脊,玄澈骤然惊起,却感觉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,那再熟悉不过的气味从背后袭来,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:“澈,我不明白,所以,你告诉我,好不好……”

  玄澈被身后的人牢牢困在胸膛和池壁之间,背脊上传来的温度竟烤得玄澈眼睛发酸。

  “不好……”玄澈摇头低语,他不敢回头,生怕被身后人看穿了他即将被戳破的脆壳。

  “那让我抱着你想。”男人耍起了他惯用的无赖,“你不在我身边,我连脑筋都转不起来了……”

  玄澈心中气恼,却又哭笑不得,反手搡了身后人一把,但没能推开,气话不经思量就出口道:“你抱着我肯定想不明白!等我死了你就想明白了!”

  话出口,玄澈也知说的重了。他们两人,一个老,一个病,“死”是他们之间最忌讳的字。但玄澈并不想去弥补什么,或者说,这就是他想说的话。有的人,总是等失去才会去珍惜。玄澈不想这样,若是一时痛楚能让这份感情延续,再痛的话玄澈也要说。几十年,生生死死,分分合合,一点点堆积出的感情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。这男人若真的不懂,玄澈就要逼他懂!

  果然,男人沉默了,紧紧圈住玄澈,生怕玄澈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。玄澈任他抱着,将脸颊枕在男人的手背上,小心地感受许久不曾触碰的思念。这双手经过岁月的洗礼透出了隐隐的苍老,略带粗糙的皮肤上爬了些许皱纹,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,按压时能感觉到那独特的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弹性的柔软。但这双手依然是那样骨节分明,看着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,它宽厚而灼热,带给人安全感和……情欲。

  玄澈的脸有些红了,他想将自己的手指扣入这双手的指缝间,让两人十指相扣,掌心相对,这是他最喜欢的,似乎彼此的命脉都在相贴的掌心里连成了一体,他也希望这双手能像以前一样抚摸自己,那种宛如触碰珍宝一样的温柔,总是会让他心动。

  但是——

  哼!

  玄澈撇撇嘴,他要好好将这个男人教训一次,这家伙,老是搞不清楚状况,让人忍无可忍!

  过了半晌,玄沐羽终于缓缓开口:“澈……你是最重要的……”

  玄澈动了动身子,让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,好整以暇,这才枕着玄沐羽的手背慢慢问:“为什么?”

  玄沐羽顿了顿,挤出一句:“因为是你我的澈。”

  糊弄人!玄澈气得直想狠踹这男人一脚,好容易稍稍平息的愤怒,才冷冷问道:“那你的枫儿呢?”

  “她……”玄沐羽一时结舌,被玄澈真的踩了一脚,才忙道,“她、她不在了!”

  玄澈猛地抬头悲愤道:“那我也去死好了!”

  玄沐羽顿时急了:“不要!”

  玄澈冷笑道:“为什么不要?我死了我就最重要了!你让开,我不想赤条条地死在浴室里!”玄澈说着要走,但是玄沐羽困着他,玄澈倒也不是真的要走,所以挣了两下没挣也就不再挣了。

  “我……”玄沐羽支吾了一声就没下文了。

  玄澈心里极不痛快,但还是强耐着性子等待玄沐羽的下文,但等了许久都不见玄沐羽有动静,玄澈觉得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,他抓起玄沐羽的手狠狠地一大口咬下去,痛得玄沐羽也是一个激灵,彼此之间贴得就没那么紧了,玄澈趁其不备上了岸,扯过衣服草草穿好,当下头也不回地走人了。

  玄澈回到卧室还不能睡,头发没干,睡了要出事,只能拿了一本书坐在那里等头发干。好在男子的头发也只蓄到肩胛骨下面一点的长度,若是想女子那样及臀的长发,那就郁闷了。

  但是这会儿玄澈满脑子都想着玄沐羽的事,哪有心情看书,而且夜间的照明条件也不好,玄澈怎么也适应不了。看了两行觉得头痛眼乏,索性将书扔到一边,将长发随意束在脑后,提了一把剑走到花园中,开始练功。

  玄澈从小练功,按说身手也很厉害,只是他在安王的叛乱里受了重伤,元气大伤,功力大退不说,心脉受损,整个身子骨都变得不宜运动,再加上被玄沐羽猜忌而引发的心伤,玄澈陷入心灰意冷的心境之中,从此对武功一事就荒废了,就算后来和玄沐羽和好了,但身子伤了就是伤了,养不回来了,玄澈也就不再积极练功了,只是偶尔拿出长剑舞上几招,算是锻炼身体。

  玄家的外功是从战场里磨练出来的,端的是凌厉霸道,若是玄沐羽使出来,那就是横扫千军万夫莫敌的霸气,但是现在被玄澈这么舞着……呃,比较像在跳舞吧……本来玄澈就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其实,现在身子不好,无法做过于激烈的运动,内力也跟不上,剑招更是使得缓慢无力,霸气没了,和气倒是一团。玄澈倒也不是很在意,反正慢慢耍着,打发时间就是了。

  不过舞着舞着,玄澈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:武林。

  一直以来,朝廷和武林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。玄澈对于武林有一些想法,比如才联系了武林的几个大门派,有意让他们和学院合作,试图使在校生全部习武,以这种方式扩大武学的影响力,促进其传播和传承,免得到后世中国功夫都成传说里的东西了。

  不过这次玄沐羽遭遇杀手,却让玄澈觉得武林这东西有点危险。淼朝对游侠的管制比较严格,所有游侠以武犯禁的事情比较少,但是武林内部纷争却不受此控制,死人是常有的,据说官府在路上看到死人,观其外貌、衣着,确认其乃武林中人,那就是往义庄一扔了事,就算是什么灭门惨案,若起因是江湖恩仇,双方都是武林中人,那官府也都是登记一下就算了。

  当然,武林也有武林的规矩,一是不可仗武欺人,任何纠纷都不能殃及普通百姓,否则官府就会出面干涉了,二就是不可与朝廷有牵连,也就是说,买凶刺杀皇族是万万不可的。

  但总是会有一些见钱眼开,怀着侥幸心态,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。

  玄澈考虑着自己对武林的政策是不是太宽松了,也该整顿整顿了。这绝不是死了什么人的问题,而是这种行为的出现打破了一个规则,恐怕此刻那些江湖中人都在观望朝廷的态度,若是玄澈放任,只怕日后武林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朝廷的门面。这次玄沐羽小心谨慎,安然无恙,那下次换个人呢?这是不行的,规则要树立,大家按着规则行事才能确保日后的和睦共处。

  玄澈如此想着,便收了剑,回到房中看头发也差不多干了,索性上床。人放松躺着的时候思路是最灵活的,玄澈喜欢在睡前如此闭目静思,这能让他想到很多有用的东西。以前他这么躺着的时候玄沐羽都在身边,有时候抱着他,有时候抚摸他,有时候两个人会聊天,玄澈说着自己思考的事情,玄沐羽也会给他一点建议,两个人谈论着这些,慢慢有了倦意,就相拥着睡觉了,一觉睡到天亮,又是幸福的一天。

  玄澈想到那时候的温馨,此刻又恨得咬牙,很想杀到颐天宫将那男人狠狠打一顿,踩上几脚,才能泄愤。

  不过没等玄澈杀过去,玄沐羽自己就送上门来了。

  玄澈想事情想得慢慢睡着了,半梦半醒之间却感觉有人爬上床来。玄澈一惊,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警觉性变得这么差了,以前若是有人进屋他都会惊醒。但就下下一刻,玄澈发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,那种体温,那种味道,那种无赖的动作——分明是就是玄沐羽!

  玄澈恼这人耍无赖,偏偏被抱着太过舒坦,又不愿醒来。玄澈还在挣扎着要不要醒过来把这男人一脚踢下床去,就感觉耳朵被那家伙轻轻咬住,低沉的嗓音像片羽毛在他耳朵里骚动:“澈,别生气了,你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玄澈觉得自己轻哼了一声,不过他并未完全清醒,喉咙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他也不知道,他不满地背过身去,但很快又被那男人转了回去。

  嘴唇被人含着轻轻吮吸,一点点麻麻的感觉散布开,玄澈很喜欢,却不甘心。

  只是那男人哄小孩似的说:“乖乖的,不闹小脾气……你活生生地在我身边,枫儿都过世那么多年了,我也只是偶尔怀念一下……你怎么尽和她较劲呢……不许你再气我了,你不理我我都快疯了,枫儿走了我都没这么难受过……不许再生气了,让我亲亲……”

  这男人含含糊糊地说话,玄澈迷迷糊糊地听着,刚听觉得这男人又耍无赖,听了两句觉得高兴,听了第三句又想生气,听了第四句不免得意,听了第五句——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,踹死他!

  只是玄澈踢踢腿就被玄沐羽压住了,两个人吻啊吻,吻得玄澈终于睁开了眼睛,瞅着身上的男人,看他一脸委屈兼心酸的模样,想想这男人刚才说的话,终究还是原谅他了。

  玄澈搂上男人的脖子,拉下来亲一口,恶狠狠地说:“再有下一次,我就让你去找你的皇后!”

  “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!”玄沐羽迫不及待地发誓,又换上了一副无赖模样,巴巴地说,“那,我们来做一点加深感情的事吧?!”

  “你——给我滚!”

  皇帝的咆哮,不过……嗯,在龙床上时是没什么威力的。

  伊始

  两天后,所有人都很诧异地得知,原来就在几天前,他们的皇帝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。在这场危机中,外交侍郎、太子少傅,大淼历史上第一个从二品女性官员——乔灵裳,在一场西善王残余势力的反扑中,为了保护陛下而身受重伤,最终伤势恶化不治身亡。皇帝以公主之礼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,下令全国斋戒一日,以缅怀这位伟大的女性。

  各大报纸都在对乔灵裳的死亡进行广泛报道,代表了皇帝意思的《大淼日报》自然是对乔灵裳的功绩进行了一番歌功颂德。《道学》虽然对女性从政有所不满,但还是对乔灵裳的义举表示了高度赞扬。《柔音》也难得放弃了无偏颇的立场,号召女性朋友们以乔灵裳为榜样,开创一个女性的盛世。

  而在另一方面,在对刺客主谋的追捕中,宁怀善的英勇机智也得到了广泛宣传和赞美,让他成为青年中的另一个偶像。

  而在这些大篇幅报道的下面,顺带提了一下刺杀行动中出现的江湖杀手,并表明朝廷鉴于此事,有意对武林进行一次肃整。

  玄沐羽将几份报纸反复看了又看,玄澈见他难得如此关注政事,便偎过来问道:“看什么一直看?”

  玄沐羽是知道真正内幕的,现在看到这些黑暗里的阴谋却在大众面前渲染得如此光辉荣耀,虽然很清楚帝王之术就是如此,只是玄澈的局做得更大,却还让玄沐羽无法抑制地产生一种怪异的违和感。

  玄沐羽搂着玄澈让他靠得更舒服,说:“你这骗人骗得够厉害的,明明是敌人,却被你宣传成了英雄。”

  玄澈笑道:“乔灵裳给我添了这么多乱子,我总要从她身上找点好处啊。更何况,如果那么直愣愣地对外宣称乔灵裳是奸细、敌人,会引起朝廷恐慌的。”

  “你啊……”玄沐羽想叹一声什么,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,“乔灵裳和那什么英孜你让宁怀善杀了?”

  玄澈点头承认了,但对此事他不欲多言。

  那日晚上和玄沐羽重归于好,第二日玄澈着手收网,其中一个很重的事情,就是让宁怀善亲手解决乔灵裳和英孜。人家是有血缘的兄弟姐妹,而且英孜和宁怀善的感情还颇为不错,让宁怀善下手杀人,玄澈虽然明白这是帝王术,一定要用的,但还是心有愧疚。

  玄沐羽看穿了玄澈的想法,搂过他拍拍他的背,安慰道:“没事的,为了天下人,也只能委屈他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……”

  玄澈埋首玄沐羽怀中,不过想着这事眉头微微皱起,显然是心里有个疙瘩。

  玄沐羽看了伸手抚上他眉头,低头来说:“好了,这些事你就不要想了,宁怀善都看开了,你还有什么看不开呢?”

  玄澈抬起头来正要说什么,却突然发现二人鼻唇之间相距不过一个指头宽的距离,彼此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对方脸上,不由得稍稍红了脸。玄沐羽看着因为红晕而愈发娇艳的爱人,忍不住攫住他的双唇。

  舌尖扫过唇线,描绘出完美的唇型,似乎是不满于唇瓣上的清甜,舌头又得寸进尺地探入口腔,却被贝齿挡在外面。玄澈被玄沐羽扣住了后脑无法躲避,仅仅是一愣神,牙龈被舌尖舔过,一阵异样的酥麻让他不由自主打开了牙关,那灵活的舌头立刻伸进来肆虐。

  玄澈在热吻下迷了神志,软在玄沐羽怀中任他索取……

  玄恪在东宫也看到报纸了,他算是大概知道此次刺杀事件内情的,他还太小,有些东西不懂,有些感情一时扭不过来,他不喜欢乔灵裳,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父皇要让报纸将乔灵裳写成一个大英雄,他觉得乔灵裳是坏蛋,要害父皇、皇爷爷还有自己,那就应该写成大坏蛋!

  玄恪拿着报纸去找未央宫,虽然他觉得方太傅肯定也知道父皇要这么做,但是玄恪想见父皇,想让父皇抱抱,之前父皇很忙,他都很乖地在东宫读书不吵父皇,现在父皇应该有空了,他就想念父皇的怀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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