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话本_骨中冰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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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话本

  一连几天,夷城都阴雨绵绵,骷炎拒绝和那几只狗举伞出游,屁的细雨天踏青,别有一番风味。

  最讨厌下雨天了。

  骷炎裹厚了一件衣服,还是手脚冰冷。本想问问归老狗是不是和骨滦有仇,但一连几天不见人影。本来就不是好问的性子,这几天也没了那个去问一问的想法。

  六月二十九,立秋。

  天气要转凉了。

  先不说没有岭拂冰洞里面的阴影,骷炎也是怕冷的,现在只是微微转凉一点,她骨子都开始僵直了。

  骷炎细细给自己上妆,她想去书铺看一下有没有新的话本,佳人带过来的都是她以前看过的套路,觉得有点俗,想换种新的故事看。

  布袋子亮了,是海螺。

  “活过来了”

  骷炎觉得归老狗问的莫名其妙,但还是认真且严肃的回答,“就没死过。”

 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才说,“我晚上回来。”

  嗯

  需要说一下吗院子都是他的呀。

  想着自己寄人篱下,屁颠颠的道,“好,我等你回来。”

  骷炎觉得归途不对劲,语气那么好,她觉得有点不安且恐怖,晃神晃神地上好妆,见外头没有淅淅沥沥的雨,才提着小裙摆出门。

  啊

  出门看黄历果然重要。

  骷炎摇摇晃晃的不着调的样子走了半条街一条街。看见衣着不那么华丽的幻瞳时,她眼睛是痛了一下的。若不是泫蛟眼睛雪亮和她打招呼,她会当即转身就走……跑。保不齐这位公主发什么疯,又抽她一顿,小命一条,安能久活

  骷炎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如此凑巧”

  “不巧,我来找你的。”幻瞳没有因为身量而有之前蔑视的目光,而是直视骷炎。

  骷炎小心肝一颤,流年不利,今日还得被抽一顿她假笑不下去了,“呃……”

  要翻旧账说她侮辱皇室血脉了

  幻瞳白皙的脸,耳朵都红得滴血。

  骷炎看不懂,也不敢乱动,多说话。这一套套的情节,她应付不了啊。

  两人之间不动也无话,还好泫蛟有点眼力见,看出骷炎进退两难,幻瞳的难以启齿,他说,“幻瞳是来道歉的。”

  惊!

  道歉

  幻瞳道歉

  骷炎默不作声观察幻瞳的表现,确定泫蛟不是在骗她,只觉自己像是乘了涵榕的御剑飞行,直直坠崖挂在树上之前的心情重现。

  嗯……泫蛟简单解释了一下,就是幻瞳被魔气入侵,心智受惑,才变得蛮不讲理还易怒,喜伤人。若不是那日劈了人家客栈,也发现不了,等再过些时日,就又多了一个魔。

  为什么只有幻瞳一个人被魔气入侵,骷炎不感兴趣,至于原不原谅的,毕竟眼睛是真的瞎了一段时间,如果不是水蛭内丹和梅薄护着根本,归途医救及时,她眼睛早没了。她是真的在黑暗中过了好些天的,磕磕碰碰的时候难免无助,自然做不到大度不计较。

  再加上因为微柳那层关系,骷炎说不想和这位公主说话的。

  幻瞳递了个包袱给骷炎。

  “这是什么”

  “那日我抢你的衣裳,送给你。”

  骷炎呆了,觉得节操什么的可以放一放。

  “看什么看”幻瞳被盯得不自在,凶了一下。

 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

  “不喜欢就扔了吧,反正我也不喜欢。”

  看看,这魔气害人,把人染得多凶残。

  骷炎一脸沉重,“衣服我收了,你俩慢慢回去吧。我不送了,哈”

  说完,转身就走回小院,放衣服在慢慢逛。

  魔气

  有魔

  夷城也不太平了吗

  骷炎刚放下衣服,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一个人影堵在门前。

  “归老狗”

  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现在虽不早,但也算不得晚上。而且骷炎看归老狗不像老狗的。这个老狗,是骷炎没见过的模样,眉毛蹙着,双眼泛红,看着一副感情受挫的样子。骷炎心里一咯噔。

  “阿炎。”这声音没哭过几天几夜是哑不成这个样子的,“阿炎,今日真好看。”

  废话,她上了好久的妆。

  骷炎后退了一步,警惕没出声。

  不是归途。

  “归途”却一步步逼近,神情受伤,“阿炎,离开这儿,忘了我。”

  骷炎:

  何曾记得这个冒牌货过

  冒牌货还想伸手摸她的脸,她想一巴掌扇过去,却扑了个空。对方却能抓住她的手。

  魂体

  “给我海螺传音的人是你”骷炎原本想逃的,但看对方的实力,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,就打消这个念头。

  假归途不答,还要叫她的名字,又让她觉得熟悉,“阿炎。”

  顶着归老狗的脸深情款款,骷炎本能觉得恶寒。她甩不开那人的手,臭着脸:“干嘛叫魂啊”

  她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,像是一把枷锁要锁着她。骷炎歪开头,尽量不与假归途对视。

  “手冷。”

  骷炎觉得这人有大病,怕冷还出来,不在屋里生火炉暖和,跑出来吓人。

  他放开骷炎的手,两个爪子都伸到人面前。

  做了半天假设,骷炎确定这人是想让她给他捂手。

  呃……摸的着人不,全看对面人的心情。骷炎摸着良心觉得对不起骨滦,一边觉得这个人的手真好摸。她的脸色好了不少,虽然不知道真的脸长什么样子,但是这手好看。

  “阿炎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看看我。”

  骷炎:……能不能别顶着归老狗的脸作威作福,但是打不过就听安排嘛。

  她真的抬眼看了假归途,她见那双眼睛眼熟,里面的情绪更是暗波汹涌,快要淹没她。

  “你,”骷炎整理措辞,“别不开心。”她心里也好难受。

  “嗯。”

  别盯着她看了,她瘆得慌。

  “为什么要我忘记你咱两以前见过”

  “拜过堂,成过亲。”

  骷炎眼皮子一跳,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。她离及笄还有一年,什么时候成的亲,她自己都不知道,干巴巴笑了两声:“上辈子”

  假归途摇头,轻轻挣开骷炎握着的手,他弯腰抱着骷炎。

  “你最喜看我,我最喜这样抱着你。”

  这个怀抱真的好冷,冷如寒冰刺骨,骷炎咬着牙齿,捏着拳头,不让自己打颤,她绷直背,“你叫什么名字”

  那人也在颤抖,他说:“都要忘记的,就不说了。”

  “阿炎,我带你去看云月……”

  “你抱抱我。”

  “阿炎。”

  “我求你。”

  骷炎只觉得心窝钻疼,在沙漠客栈时,她也这样痛过。她忍痛抬手放在这个人的背上,拍了拍。

  “如果可以,别爱上骨……”他看着骷炎,泪光闪烁,却挂着笑,笑得惨淡,“别爱上任何人,好不好”

  “我不给你下禁制,我求你。”

  “阿炎。”

  “我求你……”

  骷炎心疼,疼得要死。莫大的悲哀混着泪意涌上,身子无力站稳,跌落在地。那人也跪在她面前。

  “你到底是谁”骷炎的下巴抵在假归途的肩上,惨白着脸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

  假归途见骷炎的样子,慌忙给骷炎输灵力,想要减轻一点骷炎的疼痛,语无伦次,“我错了,阿炎。”

  “阿炎。”

  他一直在认错,骷炎捂着心口。想看清这个人的脸,是归途,又不是归途。

  到底是谁

  “骷炎!”

  门外传来归途的声音,是真正的归途。

  “名字,告诉我,你的名字。”骷炎已经气息奄奄,顾不得回应归途,眼前的人也是半透明。

  他要消失了。

  “阿炎,能不能不要后悔……”

  后悔爱上我

  他目光深邃,想要亲吻骷炎,可又在咫尺处停下来,一滴泪滑落。大地震动,房屋晃动,泪滴落的位置,迅速成水潭。

  人成光影,再成灰烬。

  归途进门,见骷炎扑到水里,脸色苍白,双眼无神,手还在空中乱抓。

  见到归途,骷炎只是眨了一下眼,捂着自己的心口,她好难过,怎么形容,要怎么才能说清楚她现在的心情。

  “哥。”

  我成过亲吗

  骷炎一开口,便是泣不成声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清楚知道自己从未与人成亲,还是想问问,她觉得问一问可能就知道那人的名字。

  那个人,甚至是虚无的。可是,骷炎觉得心被剜了一块,疼得厉害,疼得她泪流不止,疼得她想伴着那道光一起化为灰烬。

  归途挥手将水潭抚成平地,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出逃,一路追到自家小院,竟是这幅场景。他从未见过骷炎是这样哭的,委屈,发脾气,闹情绪……都有,就是从未像此刻哭声绝望,肝肠寸断。

  他看见骷炎的灵魂重新出现裂痕,抚拍着骷炎的背时,也在修补她的灵魂。

  “睡吧。”

  骷炎的哭声渐渐小去,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。

  把人抱上床,归途才闭着眼,想算一算刚才发生的事,但是算不出,他这位妹妹啊,命运多舛,也连累灵魂几欲碎裂。

  坎坷得,他也算不出半分结局。

  过了好一阵子,天快黑时,见骨滦杵在门口时,归途压下心里不喜,“她睡下了。”

  骨滦只问,“她不适”

  归途冷哼,“女子闺房,外男不要入内。”

  然后,骨滦在归途注视下变成了一个眉眼如丝,肤如凝脂,白衣似雪的冰霜美人,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。

  归途:……

  神

  还是主神

  什么玩意

  归途走的时候,鼻子都气歪。

  骨滦一进屋里,有一瞬间的发懵,也仅仅是一瞬间。他……不,现在是她走到床边,瞧见那一脸的泪痕也将妆容全部毁了,她用手绢轻轻擦拭那张脸。

  “真丑。”

  骨滦拆了骷炎的发簪,解了发髻。骷炎说过睡觉不拆发髻第二日,头顶会痛

 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事会让骷炎的脖颈都是混了胭脂的泪痕。擦拭干净那张脸,骨滦俯身亲吻骷炎的额头。

  她在窥探骷炎的记忆。

  骷炎记忆里的那个人模样始终模糊不清,一连声音都是沙哑刮耳,带来的莫名情绪一直感染这个凡人。

  “真的是脆弱。”

  这么容易和人共情,怕是要吃好些苦头的。骨滦的指尖触人的发,眉,睫毛,鼻,唇……

  真的是好小的一个人。

  神的弹指一瞬便是百年,千年,万年,凡人的一辈子长不过百年,却分得清楚,生辰,满月,及笄……

  骨滦眉目如画,沉得有光,鼻如青山挺,唇如丹珠色。生得冰肌玉骨却是满满魅惑相。

  骷炎睡得轻,被人碰了脸随即就醒过来。入眼瞧见的是一个美人,三千青丝只简单的用玉簪挽了个发髻,顾盼流兮,领如蝤蛴,生得眼熟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是我。”还是他原本的声音,语调,美眸习惯性的缓着睁开瞧人,像是幼狐的爪子挠人,不痛,但痒。

  骷炎被迷七荤八素,还咽了口水,“骨、骨滦”

  “嗯。”

  真真是,要好看,是男是女都好看,要是生得丑,是人是妖都丑。骨滦怎么可以连是女子时,也这般的眉眼勾人。

  骷炎缓过神,还觉得心口难受。骨滦看外面的天暗得不彻底,灯火刚开始照明。

  “你今日梳妆可是要是哪”

  骷炎摸摸自己头顶,郁闷得很,鞋没脱,辛辛苦苦弄的发髻没了,“买话本。”

  骨滦起身,纤长的手递到骷炎面前:“走吧。”

  这人站在昏暗里,衣似白雪,在前方发光,发暖。骷炎看得痴,“骨滦。”

  骨滦见人不动,主动去牵骷炎的手,热乎乎,小小的,还挺好牵。

  骷炎被冰得抖了一下,“你的手好冰。”

  “手凉,就牵着吧。”

  骷炎窒息了一会儿,就在刚才有个假归途莫名其妙又十分可怜并且央求她说:“手冷,阿炎。”

  她晃了晃头,争取不去想这件事,仍一路忙着走神,在书铺买书也是挑不下去,转到角落,看见书皮上的图好看的,才勉强都各拿了一册。

  “阿炎喜欢看这种”骨滦还是女主模样。

  倘若骷炎没有闷闷不乐,抬头看一眼骨滦,一定会发现骨滦眼中的深深含义。可惜她垂着头,就连觉得买书的价贵,她也难得砍价。

 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
  骨滦等她把书都装进布袋,把布袋挂在自己肩上,配着她一身的高岭气质显得不伦不类。走在前头等骷炎慢慢珊珊的跟上。

  “小娘子。”买书的凑到骷炎耳朵边。

  “嗯。”

  “你姐姐可有婚配”

  骷炎看了一眼前头的骨滦,“没有。”

  买书的:“我家里只有三房,正妻之位尚是空悬……”

  骷炎看了这人一眼,哆哆跑到骨滦身旁,环住骨滦的腰,朝着买书的说:“我的!不是姐姐。”

  骨滦僵着身子,怀里扎一团暖暖的凡人。尽管她现在是女子身子凡人才不过到她下巴。男子身子时,连他肩膀都不到。凡人在拥抱他,在向另一个凡人宣誓主权。

  这就是凡人的体温,不似烈火灼人,不似冰雪刺骨。

  他,想亲近这份温暖。

  骨滦抬手摸了摸骷炎的头,“好了。”

  “姐姐腰好细。”骷炎笑得贱。

  骨滦不理会她的嘴贫,“今日有些烦。”

  骷炎立马问:”怎么了”

  “阿炎,要一起饮酒吗”

  “……好。”

  说是骨滦饮酒,到杨柳巷却是骷炎一直在饮。她也知道,什么心烦想饮酒啊,都是不拆穿她的说辞罢了。

  “骨滦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你说他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看见他难过我也像要死了一样”

  “他说我和他成过亲,拜过堂。”

  “他还说我爱他。”

  “什么乱七八糟的……”

  “可是我好难过……他消失的时候,我像要碎了一样疼得要命。”

  骷炎喝得大醉,“他到底叫什么啊”

  骨滦拿开骷炎的酒坛,把里面的酒换成水,往酒碗里面到了一碗,“好看吗”

  “不知道,他盗了归老狗的脸。”

  骨滦一本正经,“可能很丑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就是很丑,骗你的采花大盗。”

  骷炎歪着头,看着骨滦的双眼迷离,“真的?”

  “我从不骗人。”

  骷炎打了个嗝,“你是姐姐还是哥哥”

  “姐姐。”

  呆。

  “姐姐……怎么娶我啊”

  “不喜欢姐姐”

  骷炎摇头,结果头太重直直靠在桌上,嘴里还嘟囔着,“姐姐也好看……我都喜欢。”

  骨滦看夷城灯火通明,朱唇莞尔。

  骷炎摇摇晃晃的从布袋里面摸出一本话本,她开始念:“幺娘幻化成人,与书生夜夜作欢,薄纱帐中香,藕臂绕颈,双腿缠腰……这里还有图……”

  骨滦合上了话本,“别念了。”

  “这图我还未看清呢。”

  “天暗了,该睡觉了。”

  骷炎看天色真的黑了,觉得骨滦说得在理,眼睛一闭,头一沉,就睡了过去。

  骨滦拖着骷炎要砸在桌上的头,让她靠在自己身上,装好话本,才把人抱起来向小院走去,不是不能瞬间到小院,是她觉得人身上的体温让她心悦。

  骨滦敲门的时候,开门的是归途,他一脸不悦,“天神大人女装上瘾了”

  骨滦不悦,“大梁重礼节。”

  归途被咽得无言,他是万万没想到,自己说的礼节是不让这位神接触骷炎的说辞,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位神干脆变了成女人,让他无话可说。

  是不要节操了吗

  虽然节操对他也没什么用。

  这个神,冷淡,沉寂。名节对他来说无所无谓,他在人间变男化女,骷炎是驾驭不住这么随心的神的。

  “人间的酒,小酌怡情,大酌伤身。”以后别没事拉着那傻子去喝酒。

  “不多。”

  归途:……

  他确实对着女人的骨滦别扭,别说狠话了,想阴阳怪气一下都觉得嗓子不舒服。

  “我与你不相识。”

  归途接过骷炎,“确实不识。”

  “敌意何来”

  这一问,把归途问得懵,他对骨滦大抵像是嫁女显婿丑,可真真的感受下来,他是本能的排斥,甚至觉得骨滦危险,不单只是觉得他对骷炎危险。

  嘴巴上还是委婉了一下,“天神多想了。”

  骨滦没多问,隐身于黑夜中。

  骷炎一觉醒来,天大亮。

  她贪杯,但也不会因为宿醉而头痛。

  在被子里滚来滚去,就是不想起。她回想昨日的事,女子的骨滦也好看……她突然坐起来愣神,然后连滚带爬把小布包里面的书全部拿出来。

  一本《狐妖和书生的闺房事》,两本《裙下公子》,三本《鸳鸯夜水》……骷炎硬着头皮一本本翻开,是故事,有插图,很绘声绘色,很具体,很有代入感。

  骨滦的问还犹如在耳,“阿炎喜欢看这种”

  炸雷了!

  劈死她吧!

  这种这种

  她要看的不是这个!

  她只是觉得封皮上的画好看,才买的!

  骷炎钻进被子,又把头伸出来,但是上面即使都是污秽画面,但架不住作者文笔好。

  看一本,应该没问题吧。

  因为看得心情澎湃,甚是投入。骨滦来时,她面红耳赤地把书藏在被子里,“骨、骨滦”

  是男子的骨滦,“嗯。”

  怎么来了,她衣裳都没换,还有酒味,骷炎夸张地扭曲五官:“哎呦,哎呦!痛,我头好痛……痛……”

  骨滦的指尖触着骷炎的眉间,“小骗子。”

  骷炎决定控诉骨滦,“这是女子闺房,你贸然进来……”

  “我敲门了,你应允了。”

  好吧,她看话本确实会入迷,且不会拒绝人。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可是你看书入了迷,并不关心来人。”

  “我没……”

  “你有。”

  杀死她吧,这个场景,骷炎头缩进被子里打算装死彻底,结果骨滦并不打算放过她。

  “昨日买的,当是如此精彩”

  骷炎摇头不是,点头也不是,就怕……

  “可借我也阅一阅”

  “不可!”就怕你要一起看。

  “嗯”

  骷炎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,脸红都顾不上,把书全部扔进被子里,还放下床帐,拉着骨滦的衣袖往外走。

  还好她没脱衣睡觉。

  “我要更衣,你先到门外等我。”

  她衣服都不繁琐,换得快,开个门缝就溜出去了。

  本想逮着骨滦离开那个房间的,但一路上骨滦不问,骷炎反倒自己憋不住了。

  出了小院的门,骨滦又变成女子,走在骷炎身旁。

  “你是不是知道我买的是什么”

  骨滦看了一眼骷炎,眼尾勾人,声音魅惑,“嗯”

  “……话本。”

  “知道。”

  骷炎知道了,骨滦是故意的。她现在羞也不是,恼也不是,才退下一点热度的脸又彻底烧了起来。

  偏偏骨滦像不知道骷炎窘迫,还感叹,“人间话本如此开放。”

  嗯,对。

  你不是人,你说的都对。

  骷炎欲哭无泪,骨滦,你别这样,她害怕。

  别这样风轻云淡,让她觉得自己很猥琐。为了挣回那一两分颜面,骷炎红着老脸,淡淡说了一句,“其实,也就一般。”

  骨滦半晌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其实,其实,她可以解释她是买错了。但是现在才解释,会不会有点欲盖弥彰

  为了几分薄面,骷炎又说:“书上都是抽象且不真实的。”

  骨滦的注视下,骷炎觉得自己好像顶了十几斤的头冠,“我带你去看真正的……”

  于是,骷炎刚接触纸上的,又马不停蹄地要学习真正的与人之间的文学史。

  窑子没去成,两人只是在青楼喝点茶,听听曲。如果骨滦不阻止,骷炎会真的去。当然,骨滦也不会让她去的。

  骨滦知道了,人会口是心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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